“咣”的一声闷响，审讯室的门被关上。秦禄旻听见响动，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低下头去。
此时审讯室时只有厉璟煜和秦禄旻两个人，都不急着说话。
房间里安静到能清除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厉先生，你打算一直陪我坐到太阳落山吗？”秦禄旻依旧没抬头，只是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
厉璟煜一挑眉，“我们好像没有见过，更没有说过话，你怎么认识我的。”
似乎是早就料到厉璟煜会学电视剧里那些钓鱼执法的警官一样来问话，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早就对策。
“厉先生您可是我们S市的风云人物，我想整个S市，只要是消息不闭塞的人，恐怕对您有点耳闻是正常情况吧？”
末了秦禄旻还补了句，“我想不认识您的，在S市那才叫不正常。”
“哦？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厉璟煜扯起一个浮于表面的笑容，不暖，倒是很冷。
“厉先生您可真是会说笑。”秦禄旻也回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话音消散，审讯室又陷入一片沉默。
与先前不同的是，二人的脸上均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可是让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观察内部一切的师徒二人不寒而栗。
“师父，你以前审讯犯人的时候也这样吗？”庄倾抱着手臂靠近了陈警官低声询问道，眼神却是依旧盯着玻璃窗内部。
“没有。”陈警官摇摇头，“不过厉先生也不是专业人士，想从犯人嘴里问到点消息的确是有点困难的。这也正常。”
庄倾“哦”了一声，又屏息看向玻璃窗内。
厉璟煜换了个姿势，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来。
“秦禄旻，你看下这些照片上的人你认不认识？”
说着，他把两张照片推到了秦禄旻的眼前。一张是先前卖冰淇淋的夫妇，另一张则是一个抱着玩具熊笑的开心的小女孩儿。
秦禄旻只扫了一眼，嘴角便不自觉地抽搐了下。
他在竭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厉先生想说什么？照片上的可不是我老婆孩子。”
“的确不是。”厉璟煜重新靠回椅背，双手环胸静静看着这个男人。
薄唇轻启，不带半点感情地说着手里的情报。
“秦禄旻，原北屿市人，单身。后因参与一起抢劫案导致一辆幼儿园校车翻车，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而被捕入狱。照片上那个小女孩儿就是你哥哥的亲女儿，也就是你的小侄女。”
他的声音冷淡无比，如同判官一般宣读着眼前男人的经历。
“由于你只是从犯，并且有强力证据证明你是被歹徒斜坡，所以两年后从北屿市监狱刑满释放，来到S市讨生活。”
厉璟煜顿了顿，歪了歪头想看看秦禄旻听完这些后会不会出现意料之中的反应。
可惜并没有。
这个人的定力还真的不错啊……厉璟煜眯着眼睛，打心底里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的镇静。
看不出秦禄旻的表情有什么变换，他便继续道，“两年前，又因为一起绑架案而锒铛入狱，期间还误伤一名女性，导致其重伤入院。而那名女性，正是照片上的那女人吧？”
厉璟煜说的没错，他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几乎与当年的真相有八九分相似。
当他再看秦禄旻时，他的额角已经隐约可见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效果。
厉璟煜轻舒一口气，“秦禄旻，我相信这两起案子你都有属于你的苦衷，但是违法就是违法，你入狱的确是罪有应得。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犯下这种大罪？我可不信是监狱里的伙食太好你很想念。”
秦禄旻自嘲地笑了笑，那背后可是满满的无奈。
“厉先生，我想你说的没错。你有这么好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当一个警察呢？或者侦探也很适合你。”
厉璟煜挑眉并没有接下他的话茬，只是静静保持先前的姿势等待他说下去。
没过多久，秦禄旻仿佛是卸下了心里的防备，一边自嘲地笑着一边无奈地摇头，“您的情报网是很厉害，但是唯独一点错了，我可不是单身，而且那场车祸中，去世的不是我哥哥的女儿，而是我自己的女儿。”
此话一出，可是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校车车祸的那次，我是因为借了高利贷，那群人见我还不上，就要挟我去给他们当帮凶，用实际行动来还债——谁不知道他们那是想找替罪羊？那时候我女儿还小，孩子她妈又因为难产走得早，我没办法只能选择这个……”
回想起痛苦不堪的往事，即使是内心再怎么强大的男人都在此刻低下了头，面带麻木的表情诉说着那件让他撕裂心扉的过去。
“你刚刚说的对。因为我是从犯，也有证据证明我是被逼的，所以在他们落网了之后即便推我出去定罪也是没用。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们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弃子罢了。”
“出狱那天，我本想就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可是偏偏有人不让我这么做！”秦禄旻狠狠锤一下桌子，原本平静的眼里染上怒意，“他威胁我说如果不协助他，就要让我重新再回到那种日子。”
“更何况他说的是雇佣，我就同意了……”
厉璟煜抬手轻点下颚，“你说的他，指的是路放吗？”
听到“路放”这个名字，秦禄旻倒是出奇的平静。
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只是垂着头喃喃自语。
“他来找到我，说让我帮忙绑架一个富家女，当然也只是装装样子，事后他都会解决好的。而他也的确是做到了……”
绑架富家女？不会是顾德馨吧？
厉璟煜好像听说，路放进德成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么算算的话时间点也差不多。
这都什么年代了，英雄救美的套路怎么还在沿用？
“我也没有对那个富家女怎么样，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关头出现了意外，也就是本不应该出现人的小道里突然走来一个孕妇，从废楼里坠落的物件砸到她身上，让她遭受了本不该蒙受的灾难。”
“不过幸好，那女性没出生命危险。”厉璟煜冷冷地替他说了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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