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真奇怪，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裴远晟眼睁睁地看着季晓茹揉了揉眼睛，表情呆呆的，然后突然间就好像失去重心一样，整个人仰面往后倒下去。
裴远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扯季晓茹，把她拉向自己，然后长臂一伸勾住季晓茹的腰肢把她揽住。
季晓茹上半身朝后仰倒着，浑身的重量都在裴远晟的胳膊上，裴远晟低头看着季晓茹，发现她眼睛半睁半闭着，好像晕过去了，又好像还醒着。
裴远晟伸手拍了拍季晓茹的脸：“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
再一看季晓茹，满脸潮红，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体软软的，手脚都无力地下垂着，裴远晟心想，难不成是中暑了？
裴远晟没想到这个总是看起来凶巴巴精神十足的女人还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也许是他高估了她，看起来再怎么强悍，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裴远晟一只手搂着季晓茹肩膀使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打算把她带到车上，结果这时季晓茹眼睛眨了眨，似乎恢复了意识。
她眼神迷离地靠在裴远晟肩膀上，伸手摸了下裴远晟的脸说：“原来不是幻觉啊……”
裴远晟脸瞬间黑了，一把拍开季晓茹的手，一脸嫌弃地说：“别碰我！”
季晓茹定定地看了裴远晟一会儿，直看的裴远晟发毛，这时季晓茹突然喃喃地说：“裴远晟，你这个烂人，我讨厌你。”
裴远晟一把推开季晓茹：“莫名其妙。”
季晓茹咬了下嘴唇，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望着季晓茹摇摇晃晃的背影，裴远晟心底又冒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刚刚都快晕了，现在又在逞什么能？
服个软会死吗？
还说什么讨厌自己，凭什么？他裴远晟又不欠她什么。
裴远晟心烦意乱地抓了把头发，快步走过去拽住季晓茹的胳膊。
“我送你回去。”裴远晟面无表情地说。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季晓茹有气无力地说。
“季晓茹，你是不是傻啊？！”裴远晟忍无可忍地大声说，“你看看你的脚，都流血了，你还跟我较什么劲？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么大的太阳一个人穿着高跟鞋走这么远，你怎么想的？难道你就不会打个电话找个男人来接你？撒娇会不会？服软会不会？没本事你逞什么能？！为了你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让自己这么辛苦值得吗？！”
裴远晟劈头盖脸地骂完以后，见季晓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裴远晟看到季晓茹这个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直接伸手捏住季晓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说话——”
然而看到季晓茹的脸之后，裴远晟一下子愣住了。
在裴远晟的印象中，季晓茹这个女人总是看起来生气勃勃的，要么柳眉倒竖、怒目圆睁，要么气冲冲地冲他吼叫，可是现在，季晓茹的眼睛垂着，一行泪水从她浓密的睫毛中滑落下来。
她哭了。
裴远晟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季晓茹竟然还会哭。
裴远晟最讨厌哭泣的女人。
他想丢下她走掉，可是一想到这个女人还会光着脚继续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坐上车，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热的虚弱，他就烦得要命。
“别哭了！”裴远晟抓了把头发，不耐烦地说。
季晓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用那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注视着裴远晟说：“裴远晟，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裴远晟被季晓茹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慌，他移开目光说：“我没有讨厌你。”
“骗子。”季晓茹从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裴远晟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看着季晓茹说：“骗子？季晓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难听的称呼都往我头上安？”
季晓茹咬着嘴唇不说话。
裴远晟实在很讨厌季晓茹这副委屈的样子。
他到底欠她什么了？
裴远晟振振有词地质问道：“说我是骗子，人渣，混蛋，还说讨厌我，季晓茹，我对你做过什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我跟你上过床？做过爱？还是欺骗了你的感情？又或者，我欠了你一大笔钱？还是逼你堕了胎？如果都不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季晓茹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裴远晟冷哼一声，转身朝和季晓茹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晓茹走了几步后，突然站住，回头去看裴远晟。
她想，大概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了吧？
她已经让他那么讨厌他了。
以后，应该也没什么理由再见他。
这时，裴远晟突然也顿住脚步，然后回头。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想回头看一眼她的背影。
难道是因为心里面那股毫无缘由的烦躁？
然而，猝不及防地，他与季晓茹的目光相遇了。
一瞬间，季晓茹狼狈地转过头去。
她高一脚底一脚地往前走了几步，一咬牙脱下剩下的那只鞋，把两只鞋一起拎在手里，然后光着脚朝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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