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月站在窗边，高大清瘦的身躯投下的影子将韩默遮住，在他的印象里，韩默性子好胜要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露出柔弱的短板，结婚后的三年里，身为丈夫的他，最亲密的人，也没看到她哭过。
如今看到她在面前落泪，欧阳明月不觉怔了怔，他从未想过韩默会哭，准确来说是在他面前哭。
从前，韩默一直都是刚强的，没有需要他安抚的时候，故而没有安慰人这方面的经验，现在看到韩默哭，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僵硬地劝她，“你别哭了。”
“我没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韩默欲盖弥彰地举手揉揉眼眶，狼狈地站起来，鼻尖还是红的。
“唉，”欧阳明月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擦。”
韩默愣了三秒，别扭地扯过手帕，背对着欧阳明月擦脸。
欧阳明月再度出声规劝，“你不要把对我的怨恨发泄到简书身上，我不会再走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你什么意思？”韩默转过身，把手帕揉成团砸向欧阳明月，“你觉得我韩默现在还稀罕你吗？”
欧阳明月垂首不语。
韩默冷笑，“我跟一个外国人结了婚，而且还有孩子，你不再是我的丈夫。”
欧阳明月身形一僵，他早就知道韩默再婚了，如今听到韩默亲口承认，他的心还是会痛。
她的男人还少么？
他还在韩家时，韩默身边的男人已然不止一个。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挺犯贱的，明明知道爱上韩默是飞蛾扑火的愚蠢行为，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沦陷，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我明白，只要你不为难简书，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欧阳明月不祈求韩默对他还有眷恋，他欠了韩简书一个父亲的责任，就让他现在好好弥补吧。
“欧阳明月，”韩默扯住他的领带，猛地往前一拉，“如果不是在乎你儿子，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出来？”
欧阳明月凝望着韩默，“是。”
但，离开韩家后的每一天，都在反复想念你还有简书。
“既然你为了韩简书什么都愿意，那现在就给我跪下去，磕三个响头！”
韩默推得他几个踉跄，冷漠地看着他。
欧阳明月靠着墙壁，闭了眼，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你…你怎么回事？”韩默收起森冷的表情，跑过去扶住他虚弱的身子，“你是不是得了病？”
欧阳明月只看着韩默的脸庞，薄唇轻轻抿着，如雪般干净纯粹的眸闪烁着微光。
“你说话啊，不要装可怜！”
韩默看他一副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的模样，报复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眼里充满了担忧。
“韩默，你靠近点。”欧阳明月坐在冰凉的地上，说话声音很小，听起来很虚弱。
韩默蹲在他面前，闻言，身子往前倾了倾，欧阳明月慢慢举手摁住她的肩膀，猛地用力回拉，韩默没反应过来，顺着力道跌在欧阳明月怀里，下巴随即被抬高，冰凉柔软的吻落下。
韩默倏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放大版的俊容。
他的动作轻柔温和，像是在珍视掌心的珠宝，又怕惊扰梦中佳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点尝试亲近。
“你…”
韩默刚说一个字就被吻住，欧阳明月摁住她的双肩将她推到地面。
就在这时，门开了，林笑跟韩简书闯进来，两人出现得太突兀，恰好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
满地碎屑的房间里，空气突然安静。
“对不起！”
林笑先反应过来，急忙拉着还在呆愣中的韩简书跑出去把门关上。
两人跑回主卧，关上门，各自靠在墙边，良久才定住心神。
“他们刚刚不是吵得特别厉害吗？”林笑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就那样了？”
韩简书完全没听进去，自顾感慨，“看样子，好像是欧阳明月扑上去的，真想不到冰清玉洁的男人会做那种事。”
林笑抬头看他，摊开手，“如果他不做那种事，有你吗？再说了，人都有七情六欲，除非他不行。”
“你说的有道理。”韩简书呆滞着表情，举手搭住门把，拧开。
林笑止住他，“给他们留点空间吧。”
韩简书机械扭头，“再给空间就要在我们家做全套了。”
“我说你真是，”林笑拖着他转过玄关，把他摁在书桌前，“人家培养感情，你出去捣什么乱？”
韩简书皱着眉头，固执道，“欧阳明月身体都那样了，还要纵容他吗？再者，我不可能容忍韩默在我家长留。”
林笑叹口气，在韩简书面前来回走动，思忖再三，才问，“你真不原谅她了？”
“她那种人，值得原谅吗？”
韩简书偏过头，躲着林笑的目光，怕林笑看到他言不由衷的一面。
林笑走到他左手边，撑起身子坐在书桌上，晃荡着小腿，“这是你跟你妈妈的事，你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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