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心中顿觉酸楚，低着头继续嘤嘤嗡嗡地说道：“再者，你是皇上，将来少不得要三宫六院，后妃成群，我……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耗费心力跟为了一个男人跟别的女人勾心斗角。”
赵若璨一时怔住，没想到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她，这会儿脑子已经这么清醒。他看着她那张几分委屈几分可怜的小脸，不禁失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难得语气温柔地问：“若我答应你，我愿为了你虚置六宫，绝不再立一妃呢？”
“这怎么可能？别说你自己愿不愿意了，就是朝堂上那些大臣也绝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要是你真这么做了，那他们还不得一顶魅惑君上的大帽子扣下来，然后他们该天天进言规劝还得进言规劝，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压力，你能受得了？”夏夏虽然平时有些迷糊，不过那都是她不愿意多想罢了，又不是她真的笨，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赵若璨不由一愣，惊讶地看了看她，感叹道：“行啊，没想到你知道得还挺多！”
“《史记》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还有一些戏文里也时常会演，总之，我就没听说哪个不三宫六院的皇上。”夏夏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也开始循循善诱起他来，“要我说，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拥有者无上权利的男人，想多享点福也是情理之中，我不会因此生出什么偏见的，只要……只要跟我没甚相干就好……”
她此话说得心虚，说完了只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清了清桑子，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赵若璨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俯下身，两手撑在椅子上，夏夏继续往后躲，连着椅子都跟着往后倒，被赵若璨暗暗用力固定住。
“你的意思是，我有多少女人你都不在乎，只要别祸害你就可以了，是吗？”
他高大的身躯倾覆下来，俊逸的面庞离得她很近，深邃的眼眸似要看进她的心底，声音低低沉沉，猫爪子似的在她的心口轻轻地挠着。
夏夏脸颊绯红，如水的眼眸不安地乱瞄，听了他的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道：“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心里知道便好，说出来可就伤感情了。
虽然，虽然他们之间也应该没什么感情。
“你是成心想让我难过才与我说的这些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伤感。
夏夏只觉头皮发麻，虽然很想一脚把他踢开，然后大骂一句少跟她矫情，不过，人家可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圣上，万一惹恼了她，错手把她掐死，再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舅舅也是有的。
她可没忘了他有多么喜怒无常。
她僵硬地笑，口是心非道：“当然不是了。”
“那你是为了试探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额……这又是从何说起？
夏夏只觉自己现在是有口难辩、有理也说不清，慌乱之中，不经意地看他一眼，他离她离得很近，她脑中“嗡嗡”地响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能立刻找机会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
可是她不能。
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渴……”
赵若璨挑了挑眉，一眼看破她的伎俩，却没有说破。他继续保持着圈住她的姿势，头都没抬一下，扬声说道：“来人，看茶！”
守在外面的侍女应声而入，很快就倒了一杯茶过来，双手举到赵若璨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圣上请用茶。”
赵若璨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夏，“给她。”
“是。”侍女低声应和，便将茶递向了夏夏。
夏夏觉得，她应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跟她纠缠不清，故意让大家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她坐着不动，赵若璨道：“夏夏不是渴了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喂你不成？”
“不、不用。”夏夏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接过茶杯，递到唇边，举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飞快地还给了侍女。
侍女福了福身，步履轻盈地退下。
夏夏觉得，要是再用这种姿势跟他说话，自己回头肯定要长针眼。她挺了挺上身，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听舅舅说，我是有过婚配的，只因为家中突遭变故才耽搁婚事，你是皇上，总不能夺人妻子吧？”
婚配？赵若璨几乎想笑，眼中隐隐迸射出冷厉的讽意。他松开手，总算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就是那个因为你家出事败落，而单方面撕毁婚约的人吗？”
“啊？”夏夏大吃一惊，居然还有这事？为什么舅舅只跟她说了前面一半，没跟她说后面这段？所以，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要脸，竟然背信弃义？
赵若璨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重新系好身上的带子，“若非事先打听过你的事情，我又怎会放心地接近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夏夏感到不可思议，如此说来，他早就私下跟舅舅打听过她的事情了？
赵若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夏夏瞠目结舌，所以，这件事果真是他蓄谋已久！
赵若璨侧目扫视着她，“总之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是非你不可的。”
“那我要是不肯呢？”夏夏试探着问道。
赵若璨直直地盯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半晌才道：“你不会的。”
自信的语气，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夏夏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尊贵不凡的皇上，而是一只大尾巴狼。
他早就盯上了自己，那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她都会成为他手中的猎物。
她呆望着他，泫然欲泣的眼神，伸手徒劳地抓了抓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你……你怎么能喜欢上别的女子呢？你不记得华容长公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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