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赤坂离宫中，路明非、零、陈雯雯也都各自渐渐睡去，这里的一切，还是要等到明天再来探索欣赏了。
夜色太美，刚好安睡。
……
斜风细雨落入山中，松风仿佛如同海潮，起起伏伏，苍茫一色。
小屋中透出炽热的火光，铁锤敲击在钢铁上的声音清越传响。
源稚生推开门，穿着白麻衣的老人正在炉子边锻打一条刀胚，火光四溅。
“我还以为你会在办公室等我，本部的人要来，你还有闲心来山里的刀舍打刀？”
源稚生脱下衣服挂在火炉边烘烤。
“临敌的时候应该保持自我跟冷静，越是临危，越是要保持好自己的节奏，注意呼吸，注意自己的意识。”
老人吧刀胚重新插入烧的通红的炭火之中，“怎么样》身体恢复的还好吗？听樱说你可是喝了不少大补的汤啊，还要喝喝茶暖暖身子吗？”
老人嘟囔道：“这个秋天真是多雨啊，冷气都要快沁到骨子里面了，唉，看来还是岁月不饶人，我也是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家了。”
“别这么说。”
源稚生摇头轻轻笑了笑，有些无奈。
老人转而拿起放置在一边小桌子上的关西烧酒，大口喝了一口后，转头看见源稚生一直盯这赤红的炉火有些出神，不由得再次说道：
“你从小就喜欢看我打刀，可惜这么些年夜没能打出几把好刀来送给你。”
“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源稚生摇摇头，像是纠正一样重新开口说道：“我只是喜欢看着火光，觉得温暖。”
“再说，我要是真的稀罕好刀的话，家族里的刀剑博物馆可是任我取用，也不是非得你去为了我打。”
“怎么？有心事？”
老人一边喝酒，一边仔细端详源稚生的脸庞。
“没……有，我想说你为什么一直痴迷于打刀呢？锻造、冶炼什么的。”
源稚生是想到了那天夜晚的路明非，他那个，是不是也是造刀？还是什么别的？
“造刀可是日本的国术啊，日本刀和大马士革刀、克力士剑并称是世界三大名刃，你是不知道当年花了日本外宣部多少活动经费，把这项技艺给吹到了全世界。”
“大马士革刀和克力士剑都诞生在有好铁的国家，伊斯兰人的国土广阔丰饶，优质的铁矿石任他们攫取，所以能日益兴盛，能够冶炼出玛瑙般美丽动人的细细花纹钢。”
“马来诸岛上有很多陨铁，陨铁是天赐的合金，蛇形克力士剑其实就是以此打造的。”
“可是日本不同，日本是个贫瘠的国家，没有好铁矿，就连要用作生活的优质煤也没有，刀匠们只能用紫薪和槲木烧成炭，再用炭来炼铁。而这种炭只能练出粗糙的海绵铁，只有靠千番锻打才能令铁与炭达到最终的平衡。所以日本刀的锋利，在于刀匠的每一锤砸进去的心意，当武士们挥动起这些刀对敌人发动闪电一击的时候，都是无愧于刀匠们的千万锤……”
他或许是真的老了，此时絮絮叨叨的讲着糊里糊涂的话，讲着多少年之前的旧事。
“这是你的修行是吗？”
源稚生说。
“什么都是修行，生活，一茶一饭，一思一饮。我们都在修行。”
老人放下酒瓶子，拍了拍手，说：“樱井明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干的很好，算是没有丢家族的脸。”
“是老爹你教导的好。”
源稚生看着那团炉火。
“还有樱井明那孩子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也是唯一的。”
“决策？就是抹杀掉吗，什么都杀掉就好了，这样。”
源稚生看着那团炉火，今天却没感觉到有多少温暖，还是冷。
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好。
“老爹你当年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吧，就一次也没有心软过？无论对面是懵懂无知的男孩或是可爱乖巧的女孩？”
“废话，人心又不是铁做的，你老爹我肯定也是会有那么一些心软的啊。”
老人只能重新坐下，用手指轻轻点着布满沧桑痕迹的小木头桌子的桌面，都已经包浆了。
“只是后来啊，明白了这其实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救赎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心慈手软过。”
“变成死侍的人，都救不回来是吗？”
源稚生低头喃喃道。
“是啊。”
“一定吗？真的没有办法？”
“源稚生！”
老人十分严肃的叫全了源稚生的名字，令后者呼吸都一滞。
“你的心，乱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有一丝半点的家主模样？”
老人有些生气，但随即又无奈的说，语气放缓：
“在这间屋子里可以这样，在外面，可丁点都不要露出你软弱的模样！”
“知道了，老爹。”
源稚生苦涩的笑笑。
“那就好。”
老人点上了一根烟，并拍掉了伸过来拿烟的手，深吸了一大口后缓缓说：
“那些堕落的人都是救不回来的，你知道吧，即使是心灵可能得到救赎了，但是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不受他们的控制，不再属于他们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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