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安瞥见沈砚的神色，眉头一挑：“你不要他了？他看起来可真伤心。”
“与其管我的闲事，我倒是奉劝你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夏禹川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沈砚，但想也知道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哪怕夏禹川发了疯了，心口依旧感到窒息和疼痛，但这是不能言说的，恨意充斥他的胸腔，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
“没什么好担心的。”耶利安面对暴怒的夏禹川，没有一点恐惧的神色，甚至于，他主动抓住夏禹川手里的刀架上自己的咽喉，那表情看起来有些许苦涩、些许释然，就是没有恐惧，一点都没有，他抬眸看了夏禹川许久，呢喃一般地，“你见过极北的天空吗？日出东山时看得见霞光，月落无声时见得到星河。”
“从那里离开的浪子再也回不去故里。”耶利安道，似乎在忏悔，又似乎只是单纯的诉说心事，“将你牵连进来，是我的过错，因为我们都一样，是回不了家的不归人，但错处因他而起——”
耶利安抬手指了指沈砚，拉近了脖颈上的刀刃，他望着夏禹川猩红色的眼睛，说出的话竟然带上了几分良善：“我困于泥沼，只能沉沦，但你还有选择。”
“以杀止杀，仇恨永也不会了结。”耶利安说完，趁着夏禹川沉思的功夫牵动他手上的利兵划破了自己的咽喉，一时血液飞溅，映红了夏禹川的眼眸，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揪住耶利安的衣领，言语中有无法疏解的不甘和难过：“你了结了仇恨潇洒离去，却来要我不要陷于仇恨？”
“我的苦难皆因你们而起，事到如今，你又凭什么当劝导者？”夏禹川眼中的红色越发浓重，他摇晃着弥留之际的耶利安，愤怒不甘的质问，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耶利安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很快整个人碎成一地被血色污染的冰雪。
夏禹川提着龙雀刀颓然地站在原地，随后身形一晃，竟然跪了下去，他伏在地上，似哭似笑，他很不痛快，耶利安应该痛哭流涕的，应该跪下来求他，怎么都不该是这样，显得他的恨，都那么不足挂齿起来。
沈砚就站在后头看着失态的夏禹川，有一次，他的神抛下了他。夏禹川宁可自己犹豫不前，也不要他。
“夏哥哥，你看看我。”沈砚跪到了夏禹川面前，喊出了那个孩提时期的称呼，他扣住夏禹川握刀的手，哀戚地看着对方，“我能帮你的，报仇或是别的。”
“你别再沾染鲜血，杀人的事，我替你来。”沈砚轻轻地道，他只是想告诉夏禹川，他会陪着他，不管做什么，说着，那掰开夏禹川的手，将那把染血的龙雀刀握到了自己手里，“你想要什么，我替你办。”
夏禹川抬起混沌的眼眸看沈砚，僵硬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下地狱，总还是要一个人陪着的。
于是沈砚也笑了，他膝行几步将夏禹川整个搂住，似乎也疯了一般地问：“接下来，我们杀谁呢？”
夏禹川动了动眼珠，轻轻吐出两个人名：“Isabella，还有Lucy。”
……
浓郁的夜色里，卡夫蕾特府一如过去多年的每一天一样死寂，只是不同的是，今天大厅的壁炉边坐着两个人。
Lucy顶着疲惫的脸还在跟官员们召开视频会议，针对如今国家的情况制定自救方案，紧皱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松开过。查理克专心通过银岭系统监测着全城的情况，一边不断调配军队对城中的怪物进行清剿。俩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蓝黛旁边跟着茜，他俩也不说话，只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那三兄妹忙完。
片刻后，蓝黛收到一条短信，是沈砚的，对方问他：“在哪？”
蓝黛回道：“卡夫蕾特府，安塞斯特家的人都在。”
“我和禹川过来了。”没过多久，沈砚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带着他来干什么？送人头吗？”蓝黛一惊，好在那三个人都很忙，没人注意他。
“来杀人。”这一次沈砚回复得更快，只是这一条信息之后，蓝黛再怎么呼唤沈砚，那边都没有传来消息。
中途出了岔子，但蓝黛该做的事情却不能不做。
他关闭个人终端走到刚刚结束会议，正疲惫不堪地揉捏眉心的Lucy面前，说道：“我们谈谈。”
“谈什么？”Lucy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有些犀利地看着蓝黛，“你隐瞒你是帝国皇室的事实，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茜二话没说拉上了手枪的保险栓，抬起枪口指着Lucy，她面无表情道：“这样呢？”
“把枪放下哦。”另一把枪的枪口从后面抵住了茜的脑袋，查理克慢慢地走到二人面前来，他看着蓝黛笑道，“对待女士要绅士一些哦。”
“泰伦，把枪放下。”蓝黛冷淡地看了一眼Isabella，对于这个蛇蝎美人，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看着Lucy，“外面乱成这样，你们还要继续你们的银岭系统研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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