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外，天子哈哈狂笑。
身下战车稳步向前。
虽然行进缓慢，但每一步都坚定不移。
就像滚滚前行的历史车轮，阻挡在前方的一切都将被碾得粉碎。
龙阳元神出窍，丈二金身宛如旭日东升，道的气息喷薄弥漫。
烈烈红光将龙阳的元神膨胀到三丈、五丈、八丈。
可是机关人一击挥斩，龙阳元神震荡，裂纹丛生。
下一瞬，红日转动，光芒辐射，裂纹迅速修复。
然而，机关人飞掠向后，下一个机关人再度斩来。
一击！
两击！
三击！
十八个机关人以天子为圆心飞速转动，一边转动一边猛击沿途敌人。
龙阳以一敌众，后退连连。
中间有人想要帮忙，却连机关人掀起的劲风都挡不住，直接被弹飞出去，或者卷入轨迹化作齑粉。
“龙阳，现在臣服，孤还可以接受你的忠诚，孤所有的承诺依旧有效！”
想到龙阳刚才的表现，天子继续加码。
“孤还可以给你补齐历年拖欠的回赐，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
然而，龙阳哈哈大笑。
烈光中，他束发的紫金冠怦然炸裂，满头长发迎风飞舞。
眼耳口鼻更是因冲击和碰撞沁出一丝丝血迹。
光鲜亮丽的衣袍沾满了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污。
与天子相比，一个是枝头上的凤凰，一个是泥地里的草鸡。
可是，龙阳眼神坚定，越发的坚定。
“姜国被围困半年有余，你不发一兵一卒，不给一粮一草，甚至不置一言一词，你有什么脸面让我忠诚？又有什么脸面让姜国百姓顺服？”
天子冷哼道：“人有旦夕祸福，天下人有千万之众，孤岂能尽皆照顾？姜国虽有困难，不也平稳度过了吗？这难道不是孤大治天下的功劳？”
“我呸！”龙阳吐了一口血沫，高声道：“世人皆知，我姜国粮尽援绝时，是蝗神号令千万飞蝗，以血相馈，以肉相赠，使我姜国百姓不致兄弟相烹，易子相食！”
“我龙阳能活到今日，我姜国存至此时，我姜国百姓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那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而是因为蝗神，因为城隍大人！”
姜国众人瞬间热血燃烧。
“对！是蝗神救了我们，是城隍大人救了我们！”
孔黑子等人虽然没有经历过那场危难，但他们听说过。
在着作《大侠姜十三》时，孔黑子与诸弟子走遍姜国，与成千上万人交谈。
姜国有太多人讲述那件事。
姜国有太多人记住了那个恩情。
龙阳挥剑与机关人相抗。
铿锵声中，火星爆射。
天子剑虽然精良，可终究扛下了太多。
剑身光芒暗淡，一道裂纹隐隐浮现。
龙阳也有种新力不继，后劲不足的苗头。
不过，龙阳还是奋力向前踏出一步，怒吼道：“你册封的姜国，已经被杨国攻灭了！今日之姜国，是姜国人的姜国，是人人如龙的姜国！”
“混账！去死！”
机关人飞掠而至，众多攻击同时降临。
龙阳奋力格挡。
然而“轰隆”一声。
刚刚到手，还没暖热的天子剑瞬间崩碎。
看到自己的佩剑损毁，天子非但没有惋惜，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龙阳，你没有剑，还怎么与孤相抗？”
龙阳冷哼一声，“即便没有那把剑，我一样能战胜你！”
天子再度哈哈大笑。
“不！这话应该由孤来说，孤不用剑，也能平定天下！”
对他而言，天子剑从来不是一把剑！
可是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山岳虚影拔地而起。
身穿帝服、头戴旒冕的身影与龙阳元神遥相呼应。
一剑擎出，苍茫大地弥漫开来。
“我有一剑，不为饮血而生！”
“我有一剑，不为杀戮而存！”
“我有一剑，不为征服而威！”
“我有一剑，不为权柄而王！”
大黄手中无剑。
可是，道的光芒凭空浮现，在大黄手中凝成剑身。
剑身宛如流水，缓缓蠕动、荡漾。
可是，那把剑散发的气息笼罩方圆百步，令天子面色凝重。
“这是什么剑？孤为何从未听闻？”
听到这话，龙阳、孔黑子等人齐齐一震。
因为他们回想到了南郭合出殡那天，大黄在南郭小院的论道。
也是大黄第一次向众人讲述自己心中的道。
正是那天，姜国众人有了“人人如龙”的渴望。
而人人如龙的第一步，就是凝聚“权柄”，或者粉碎权柄。
看过《论语·黄先生与权柄说》的人集体震惊。
“难道，这就是‘权柄’？”
“这就是凝聚众生意志的至高力量？”
“黄先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由此悟道了？”
看着大黄手中尚未完全凝成的剑型，众人努力回忆起《权柄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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