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在赌,刘麟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楚州守军已经看到了解围的希望,会更加拼死抵抗,如果韩家军真的全力攻城,必然后背空虚。刘麟只要抓住机会,便可渡河侧击,使韩家军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而韩世忠若不肯拼命,自己总有办法借兵力优势将他困死在楚州城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韩家军军营内已经开始做大战前的准备。一个斥候来到巡营的韩世忠身旁,低声道:“大帅,有几个船夫从运河上过来,被咱们暗哨拦住盘查,说有个重大军情要向您禀报,现在已经被带过来了。”
“哦?”韩世忠浓眉一扬,他素来没有什么官架子,恰好也想向当地土着打探地理形势,便道:“带他们来见我。”
片刻后,几个挽着裤脚,穿着短褐的汉子被带了进来。韩世忠道:“我就是韩世忠,你们有何军情禀报?”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步,将头上斗笠摘下,笑道:“韩五哥,久违了!”韩世忠呆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天终于彻底黑下来了。刘麟在自己大营中,对着一幅地图发呆。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挞懒的回信,信上说金国皇帝病重,自己身负稳定朝局的重任,不能分心,此时国家也不可轻易动兵,以免陷入动荡,若南方事不可为,就暂时休兵,等处理好京中之事,自己再全力助刘氏伐宋。
信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客气,刘麟的心却渐渐沉入冰窖之中。什么不可动兵,全是借口!当初阿骨打死的时候,也没耽误金兵南下抢劫,这些女真野人,只怕是马上要窝里斗了!刘麟将信纸窝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
让他们内斗本是刘麟和妙清师徒精心策划的结果,可是眼下却是最坏的时机,因为自己正急需挞懒的支援。自从南下伐宋以来,齐军少有胜绩,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即便面对兵力少得多的韩家军,刘麟也没有信心一鼓而胜之,只得以拖延骚扰之法疲惫敌人,以期能等到挞懒发兵支援。
对于齐军来说,战无不胜的金军就是天兵天将一般的存在。刘麟估计,只要有几千人的金军赶来援助,就能使齐军信心大增,局势就会彻底改观。
“殿下,李成将军的斥候已经到了辕门,请求允许人马入营。”门外卫士禀报。李成本是西线关师古的副将,因东线战事吃紧,被刘麟紧急调回支援,他部下有五千马军,是整个齐军唯一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嗯。”刘麟心不在焉的道:“让他们进......等等!”他的眼睛猛地亮了,紧盯着卫士道:“立刻传我命令,撤去门外守卫和暗哨!带我去见那斥候!”
半个时辰后,刘麟在营门外五里的山坡下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李成。
“殿下,您这是?”李成接到刘麟原地等候的命令十分诧异,待见到他亲自孤身来见自己,更是摸不着头脑。
刘麟道:“李将军,从此地向东北一百余里,有座涟水城,那里是咱们东路大军的补给点,由秦琪负责。你带上我手书,命令秦琪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你们这五千人装扮成金军的样子,听懂了吗?”
“哦。”李成懵懵懂懂的点头道:“殿下可是要用金人名头吓唬宋军?”
刘麟心中有些不耐烦:“差不多吧。你们装扮好之后,尽快赶回此地单独扎营,任何人不得入营,以免被人认出,当大军出动时,你们也要提前开拔,保持距离。”他盯着李成的眼睑,面色阴沉的道:“记住,此事关乎全军生死,如有泄露,军法从事!”
经过了半宿的折腾,刘麟彻底失去了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大亮他才朦朦胧胧睡着。忽然,一个侍卫在帐外大声道:“启禀殿下,紧急军情!”刘麟叹了口气,重新坐了起来。
这次的军情是监视楚州的斥候传回的。不出所料,宋军天明后对楚州发动了猛烈进攻,看来是打算在陷入被动前发动猛攻打下楚州,再以城池为依托,跟自己耗下去。
刘麟苦笑一声,这可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想起城中的兄弟刘狻,只好期望他能多撑一会,让自己的计策有时间奏效。
一日之内,宋军连续攻城三次,但都被击退。各种火器的爆炸声、喊杀声传出很远,直到日暮时分,才逐渐安静下来。楚州的护城河里飘满了尸体和残破的云梯碎木。
刘麟压抑住搏一把的冲动,他不断告诉自己:再等等,等李成回来,等敌人再疲惫一些。尽管等待也是一种赌博,但毕竟是代价最小的选择。
第二日,宋军的攻势仍未减弱。斥候回报,宋军今天拼命攻击西侧城墙,一度攻上了城头,好在后继乏力,未能扩大突破口,被守军消灭在城头。宋军又使用了毒烟火器,冒出的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将战场附近潜伏的斥候都呛得流泪咳嗽不止,但攻城仍被击退。刘麟听得眼皮直跳,但始终紧紧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动摇:再等等!李成这杀才,爬也该爬回来了!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好在直到日落,宋军仍未攻入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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