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你所杀？”
沈倧声音冰冷的令人发寒，但苍松此刻已被先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丝毫没有察觉对方语气上的变化，仍用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
“不错！”
他背手走到沈倧身侧，侧着头如同参观一头被关入囚笼的猛虎般戏谑道：
“你一定很好奇，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究竟是如何被人撞破的，这样吧，左右你都要死了，今天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罢一转身，冲着龙首峰众人开口道：“惊羽，将你那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如实说出来，也让在场的诸位弟子明白明白，事情完整经过，免的又说我处事不公。”
说到最后几个字，苍松目光似有所指地扫过田不易与天日道长等人，说给谁听的再明显不过。
背着斩龙剑的俊俏少年挤出队伍，面带忐忑地走到众人面前，一时间，几十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盯在他脸上，让从未有过当众演讲经历的林惊羽手心顿时出了一层汗。
这种感觉，与前几日七脉会武截然不同，擂台对战虽同样有众多弟子在场围观，可他面对的始终只有对手一人，哪像现在，面对无数双眼睛，顿时感觉自己每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
但林惊羽毕竟是几百年一遇的天才，他不允许自己给师傅、给龙首峰丢脸，更何况下面众位弟子中，还有那个一同从草庙村出来的同伴，林惊羽还依稀记得在七脉会武上，他与张小凡曾说过的话
‘可别让别人说我们草庙村里出来的人没出息’
心思电转间，林惊羽快速稳定心神调整好状态，面带自信侃侃而谈。
他这转瞬间的变化，分毫不差地落入田不易与苍松眼里，不由得令他们心中暗赞，果然是天纵奇才。
在场弟子只听林惊羽朗声道：“那日我与师傅以及众师兄御剑赶路，当时我飞的比较低，远远就看到一座小镇上空乌云密布，隐隐透着一股血腥之气，本着除魔卫道的心思，我于众师兄便调转方向赶了过去。
哪知刚到附近，便看到有两只狐妖正在做法，其中一只与几名妖人在镇里打斗，而另外只狐妖正施法迷惑当地百姓，欲行不轨。
我们见他们出手间毫无顾忌，肆意毁坏镇里房屋店铺，于是便出手与他们斗在一起，试图将他们赶出镇子在逐一消灭，谁知那狐妖见我们打断她的魅惑之术，竟发疯似的朝我们攻来，好在师傅及时赶到，一举将它们狐妖被擒获。
后来魔教妖人退却后，我们从镇长口中得知，这妖狐在当地已经肆虐了几个月，掳走牲口家禽无数，还害了不少前去除妖的法师，一直到前几天，有个年轻人说不杀死狐妖，将他们赶走是否可以，那镇长认为只要能让百姓安宁，赶走还是杀死区别不大，便答应了，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哪知没过没两天，那狐妖又去而复返，而且一路面便与那魔教妖人打了起来。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镇长提到的年轻人是谁，直到那他把一副画像拿给我们看，我们才知道，那个人正是沈倧。
师傅听完后，立即将两只狐妖分开审问，起初它们还死不开口，直到以它们性命相挟，那红色狐妖仓惶间说走了嘴，把沈倧的事供出来。”
林惊羽一番陈述说完，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沈倧身上。
这时苍松走道林惊羽身侧，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回归队伍，接口道：“我想许多人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我们万里迢迢赶到东海，放着肆虐的魔教于不顾，非要将大家拢在一起，拿两只小小的狐妖说事，可我想表达的是，这并非小题大做，我也并非在故意针对谁，只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攘外，必先安内！
沈倧身为青云弟子，遇到为祸一方的狐妖，不但不立即铲除，反而与其交起了朋友，在那狐妖口中，他不但不是斩妖除魔的侠士，反而成了救它们一名的恩人，如此不辨是非，与妖魔沆瀣一气的大逆不道之徒，你们还敢于他并肩抗敌吗？不把这种人赶出青云，我连睡觉都不安稳呐！”
众青云弟子被苍松说的群情激奋，有几名容易冲动的年轻弟子甚至嚷起了‘赶出去’的口号，就连向来与苍松不对付的田不易，也止不住的连连点头。
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苍松不想在过多言语，直接看向沈倧：“念在你最近除魔有功的份上，我就不亲自动手了，你自裁吧。”
听完林惊羽与苍松二人的讲述，沈倧肩膀先是一阵耸动，随后开始嗤笑，又渐渐转为苦笑、大笑、狂笑。
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传出院落，将四周林木震的晃动不止。
这时，一直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天日道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他来到沈倧面前，看着这个曾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弟子，艰难开口：
“徒儿，你是有什么不甘么？还是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力所能及之内，我可以…”
沈倧止住笑声，抬手抹了下眼角因大笑带出的泪花：“师傅，连您也认为我放过那妖狐是错的，对么？”
天日没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沈倧继续道：“即便他们没主动伤过人，即便那些死的法师到底，都是主动上门招惹他们的。”
天日叹了口气：“痴儿，他们是妖怪啊，人妖势不两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忽的沈倧双眉倒竖，大声道：“那通天峰上的那头水麒麟怎么讲？它难道就不是妖怪么？怎么不见有人对它喊打喊杀！”
“你放肆！”
这次就连天日也怒了，高声喝道：“灵尊是我们青云的护山神兽，曾为守护青云立过大功，岂可与妖狐混为一谈，我看你是被那妖狐给迷晕脑袋了！”
“哦，说来说去，是不是妖怪并不是以出身论断，而是看有没有为自己带来过利益，师傅，这种灵活的道德底线，当初您教导我的时候，可没有传授给我啊。”
‘啪’
天日袍袖一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甩在了沈倧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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