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虞就是一个地道的湖湘汉子,“霸蛮”有主见。似乎只是告知父亲自己打算回国,没给王祯劝阻的机会,没有向当下不在汇贤雅筑的亲朋好友告别的意思,更没收拾行李之说。唯有开口请神通广大的杨三强帮忙,当夜便登上一艘发往民主国的货轮,一如他来美国那般匆忙,只是多了一份迫切和期待。
杨三强知道在儿子面前板正脸甚至没有多说挽留之言的王祯其实更想王一虞留在身边。在这异国他乡,在这纷繁杂乱的世道里,有儿女承欢膝下,哪怕再短暂,那也是王祯多年难得的温馨时刻。
太祖皇帝陵寝之前,父亲和伯、叔们告慰苍天和先祖:中夏暗昧两百六十余年,俊杰之士,飚发云起,前赴后继,未敢懈怠。今时乘间入据之贼终退,中华得复!吾等华夏儿郎不可松懈,切记努力,国强民富,再复兴旺!
你们说同盟得天下大势,是民心所向,中华故土上那些负隅顽抗之辈和心怀叵测之宵小皆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同盟之军必将以雷霆之威荡魔涤尘,肃清寰宇。
你们说清扫“家室”之事交由经验更丰富的大人们去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见识世界,最重要的是将外面的先进知识和技术带回“家”。
王一虞没告诉父亲,虽然他人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可是枪声,炮鸣,火焰、浓烟与鲜血,还有一张张或笑或温暖的脸却能越洋跨海夜夜入梦。每次午夜梦回并不是被惊醒,多少回皆是抬手抓握坐起,或是在杀喊声里睁眼,更多是沾湿了枕被而不自知。
王祯无力反驳儿子,那次离别就像是一场父子间的约定,可是父亲却失败了,失约了!
杨三强不打算掺和这种父子间的“顶牛”,王一虞不只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酷肖其父的年轻人还有更多的“棱角”未曾被磨平,值得尊敬。
王祯从未想过汇贤雅筑之行的结束竟然是去码头送别儿子,虽然有些猝不及防,可作为父亲王祯还是抓紧时间多多嘱托一番。
至于王一虞几乎是一无长物,空手登船,王祯却没丝毫担心,更没有伸手帮儿子操办行李的意思。
一无长物从来不是大事,同盟的兄弟们多是富裕之家里成长,可是在大盛朝廷的绞杀之下,后来谁不是一无长物?
一无长物不害怕,唯以热血荐轩辕。
年轻是活力和进取,年轻不是冲动和鲁莽。
王一虞在船员引领下登上货轮不高的桥楼,作为这艘远洋货轮上唯一的外来贵客,船长自然收拾出最好的舱室,轰鸣大作的下舱室再布置得舒适也比不过可以晒太阳、看海的桥楼舱室。
一手抓握不高的栏杆,一手竖起,掌心有一物银光一闪,走上码头后再未言语的王一虞便捏紧拳头捶向心脏。
只有杨三强回应兴致越发昂扬的好兄弟、好侄儿。
王一虞登船的同时王祯也转身坐回小汽车,或许是人年纪大了就会越发看重别离,即使是王祯这样从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父亲也难以免俗。
货运码头灯光暗黄,岸船距离不算近,杨三强也知道那银光闪耀之物是一枚帝钱!
杨三强有学有样,拿出贴身收藏的两枚银钱,其中一枚自然是洪武通宝银钱,手心里朝向王一虞展示后握拳捶向心窝。
一罐银钱本已经被陈礼明大方地分送给纽约新认识的朋友,朋友当然是更识货,更看重帝钱意义的华族人,比如相见即投缘的司一拳,比如当过陆军总长却很江湖的王祯,比如杨三强以及他身边的杜盛。数千万美元的捐赠合同陈礼明都签了,何况这些在异国他乡偶然得到的意外之财。
华族人有存钱、藏钱的习惯,从深埋地下的庞大钱窖到墙缝、缸底,无论富裕还是贫苦,藏钱的方式总是各有各色。华族人存钱和藏钱皆是为长远未来着想,那些钱是财富,是依仗,是秘不示人的隐私。而对谈钱讳莫如深的华族人却对拥有帝钱颇为自得,因为帝钱承载着华族人最辉煌的一段历史,凝聚着是无上的骄傲!华族人相信帝钱能给自己和子孙带来好运、消灾弭祸提供庇佑。
始皇帝陛下奋秦国六世之余烈扫六合定乾坤,结束数百年战国乱世。大秦帝国没有重蹈前人覆辙分封天下,而是在地方设置郡县,朝堂上三公九卿各负其责。推行书同文车同轨,定度量衡,开南北两渠,利及后世千秋。北驱匈奴构建万里边防,南下平定百越开疆拓土。
秦后有汉,汉即银汉,是横贯天上之星河,有银汉迢迢,光耀万世之意。大汉朝武帝陛下尊儒重法,禁私铸,官营盐铁,轻徭赋,修水利,大汉雄兵北镇大漠,凿通西域商道。
骄傲的汉臣奏折里写“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彼时大汉帝国国威至强至烈。
大唐太宗皇帝以武功于隋乱下成势,天策上将可力敌太子之威。登基之初便遇渭水斩白马之辱,骄傲的大唐君臣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城下之盟不过五年敌酋便在贞观皇帝的酒宴上歌舞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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