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东西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甄隆翻面的速度很快，全部看完后合上文件。
这件事，其中牵扯颇多，不管是不是意外，最后大概都只能当成意外。
从屋里走出来后还需要再走上两三分钟才能看到李鸢戾，陈灵婴跟在警卫员身后往前走。
过了廊，前面走过来一个人，
“领导还在屋子里？”
“对，您直接进去就行。”
那人笑着应了声，看到陈灵婴后又对着她点点头，然后走进去。
这张脸陈灵婴在电视报纸上都看到过，戴光驰，身后有一堆头衔，具体的不方便说。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是戴部长？”
前面的警卫员点点头，“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陈灵婴就没再接着问了。
上了车后陈灵婴没回酒店，而是直接坐着车回了家。
陈蓉还在上班，别墅里空荡荡的，这会儿也还没到做晚饭的时间点，就连煮饭阿姨都不在。
陈灵婴径直上了楼，将房门上了锁后坐在书桌前。
床上的昭昭眨巴眨巴大眼睛爬下床，搬了一把小凳子放在陈灵婴身边，然后乖乖坐在凳子上。
陈灵婴还没坐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丛瑜的电话。
“喂，丛院士，您找我有事？”
“是有一点事情，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陈灵婴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昭昭头上摸着它的脑袋。
“刚到家，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陈灵婴垂下眼，摸着昭昭脑袋的手也停住，
“丛院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无力的叹息，“刚刚卫健部门来人了，除了你实验室里的那些保密资料，其他都被拷贝走了一份，上面排了专门的调查组过来，蔡琰药......”
可能就这样了。
陈灵婴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好半天她才扯着嘴角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丛瑜对视道歉，
“抱歉，我没能护住那些东西。”
这么多年的科研，这么多年的辛苦，多少研究员大半辈子就在这间实验室里，大家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好不容易药物进行到二期临床试验了，就这样，变成了泡沫。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就破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
“丛院士，这不是你的错。”陈灵婴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烦躁和愤怒，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愿意看到。”
“清者自清，蔡琰药有没有问题我们都很清楚，真相会大白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丛瑜一不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学龄前儿童，二也不是刚出社会什么规则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也轮到她了。
电话那头的丛瑜坐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弓着身子，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手机，看起来一瞬间老了很多，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陈灵婴抿着唇，还想说些什么劝慰丛瑜，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放心吧，我肯定没事的，你之前说的话我可还记得，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还要等着拿诺奖呢！”
毕竟拿诺奖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活着。
“是。”陈灵婴笑着，除了脸上的皮肉外其他地方丝毫看不出她的开心。
“行了行了，这件事吧，尽人事听天命，会好的，你别太担心。”
“好。”
电话挂断，陈灵婴看着手机页面，看着屏幕一点一点变暗，然后彻底变黑。
照出了她的脸。
一张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陈灵婴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很久，昭昭乖乖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看着陈灵婴。
小昭昭看起来很不开心，她有点生气。
大概过了五分钟，也有可能是十分钟，陈灵婴按下手机按钮，解锁，打开通讯软件，点开和丛瑜对视消息页面，然后发了一段话过去：
【丛院士，我打算开始着手准备第二篇论文，期刊方面，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在第一篇论文还没审核完还没有得到回复邮件的时候就开始着手与之有关联的第二篇论文的撰写，风险很大。
会被驳回，撤稿，相当于白写。
但是这不是风险最大的事情。
三期临床试验还没有进行完，这个时候发出去的论文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会轻易被人用来做文章。
而当你把一篇没有数据支撑的论文发出去之后，如果登刊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篇论文，质疑还是其次。
你还没有进行完三期临床试验，你还没有批量生产过药物，你还没有申请专利。
你等于把自己所有的科研成果拱手相送给别人。
如果有人快了一步，你的成果就不再是你的成果，第一个研发出阿尔兹海默症特效药的国家，或许也会从华夏，变成其他国家。
但是......
那些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会在最快时间内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药能够根治这个疾病，他们会重新拥有希望，他们会开始相信，自己的人生还可以进行下去。
很多时候，陈灵婴都信奉一句话。
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国界。
但其实这句话换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科学家有国界，科学无国界。
聊天页面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长时间。
陈灵婴拿着手机眼睛盯着聊天页面，上一次她和丛瑜聊天还是在说最近实验室大家都很忙，丛瑜打算给大家换一个好一点的订饭餐厅。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发过来一句话。
【《Natural》吧，你上一篇也是发的这里。】
陈灵婴眨了下眼睛回复了一声好。
她和丛瑜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陈灵婴觉得自己尚且还好，她也没有在阿尔兹海默症上耗费多少心思，可是丛瑜呢？
从研究生时期就开始进行相关研究，一路到今天，她七十多岁，都快八十了啊！
这是五十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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