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前期想要打败内功高手，只有靠你的速度，在他内力催动到极致前杀了他！后期更要你比常人多数倍的付出，才能超越同等的高手。”
铁髯客缓缓转身，看着他道：“即便如此，你也要跟着我学外功？”
“学！”
“前期和任何人比拼，你都只能靠自己的身体硬扛着才有可能打赢，即便赢了，受的伤也往往比对方严重数倍。”
铁髯客目光灼灼：“这样你也要学么？
“学！”
慕长欢同样是目光炯炯。
铁髯客再不说一句话，侧身站立，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这两人就那样静静站着，站了不知多少时候。
修炼便开始了。
不论多艰难的训练，慕长欢都会咬牙坚持下来，前半年不过是一些身体素养的提升，后半年才开始真正修炼武功。
铁髯客坐在远处的地面，喝着酒看着那个兀自修炼的单薄的身形，心道：放心，顶级的外功高手，可比内功厉害多了，那之后才是外功的领域。
他将酒壶“砰”的放在地上，自语道：“到了武学的大后期境界，可就是你的天下了……只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达到大后期之境。”
十大异人从没有谁收徒弟的，而铁髯客正是因为从慕长欢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天他本是来山上修炼，要知天上一天，地下十年，这云莲山承接天脉，在这里修习外功可比山下快得多了。有许多武林人士会选择在云莲山练功，不过只有少数能够抵达山顶。
铁髯客经过仙绝派的山门时，看到慕长欢在那跪拜，还道是仙绝派的弟子。他心性不羁，本想出面戏弄其一番，结果门内弟子出来，听到了两人说的一番话。
只那番话，便已令铁髯客动容。
那跪拜在山门之前，胸腔中满是热血的少年，岂不正像许多年前的自己？
他暗中守候了数日，想瞧一瞧慕长欢会坚持多久。
后来清莲子现身，他再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更是血脉喷张，只觉这小子脾性和自己尤为相似，却如此遭人轻视。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践踏了一般。
他立即出言现身，定要将慕长欢收为徒弟。若长欢能够扬眉吐气，他便觉自己也有了颜面。
这本是各得其好之事，但他没想到，慕长欢的资质的确……太一般了。
数月过去后，他传给了慕长欢引风决。
这引风决常人需要半年，资质高的仅需三个多月。铁髯客自己就不必说了，他当年只修了不到一个月便大成。
而慕长欢，竟是足足修了一整年。
铁髯客只好自我安慰，暗道：引风决是内功，慢便慢了，之后的武功他必将突飞猛进。
然而一年后，已经十四岁的慕长欢依旧停留在使用引风决的阶段。
无论他引风决使得多么得心应手，都不能否认其资质差的事实。
慕长欢依旧每日练着铁髯客授予的武功，只是他在每天的傍晚，练完功后都会落寞地坐在地上，望着天边昏黄的斜阳。
铁髯客暗中注意着他，心中涌出了一丝收徒的悔意。
他并非没有耐心，而是怕自己耽误了慕长欢的将来。
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来他能够看出慕长欢的努力。并且，慕长欢是一个从不高喊努力的人。
现今有许多人，实际的努力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想以此让大家夸耀自己、敬佩自己。而慕长欢却只是默默地付出，从未想过引起别人的关注。
但这样的慕长欢，却被“无法进步”困扰着。
的确，这世上有些东西，无论你付出多少，恐怕都得不到。
比如天赋，比如某人的感情，比如，此刻横在慕长欢眼前，如一道天堑般的武学之境。
他抬着头，就那般落寞地看着天边昏黄的斜阳，像一个在武学的汪洋里漂泊不定、无处依靠的孤单船只，像一只在武学的狂风中难以飞行前进的弱小云雀。
铁髯客觉得自己该下定决心了，如果再这样练下去，对慕长欢没有任何好处。
他浪费的不是幕长欢的时间，而是其生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或许打一开始他就错了，那人人都可修习的外功，慕长欢并不合适。或许他适合的，恰恰是进展迅速的内功。
若他试图让一只鸟儿在水中飞翔，只会让鸟儿溺水身亡。
铁髯客决定让这只鸟儿飞向天空，让他去找寻自己的蓝天，哪怕再寻别的师父重新拜师学艺。
昏黄的天色中，铁髯客从暗处走了出去。
他脚步刚动，慕长欢便听到了他的声响，回头笑道：“师父，你回来了。”
铁髯客“咳”的一声，道：“回来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道：“这是我自山下的饭馆里拿来的牛肉。”
说是拿来，自然是“风声一过，当场卷走”的。
慕长欢奇道：“习武期间不是不能吃这些大鱼大肉的吗？我每日吃些山上的果子就好了。”
铁髯客也不理他，打开油布，牛肉的香味冒了出来。
慕长欢鼻子动了动，他已经好久没闻过肉香了。
铁髯客将牛肉向前一推，道：“吃吧。”
慕长欢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忽然又停住，缩回，摇了摇头，道：“我不吃。”
铁髯客瞪着他，道：“师父命你吃你还不吃？”
慕长欢道：“我要习武，这一吃，武功就更练不好了。”
铁髯客眼睛下视，瞧着那块牛肉，道：“只吃一次没事。”
慕长欢看铁髯客三番五次的说，只好拿起咬了一小口，道：“吃了，剩下的师父吃。”
铁髯客抬起头，忽然注视着他，道：“你既吃了肉，武功就不用练了。”
“啊？”慕长欢睁大眼睛。
“我说你武功不用练了。”铁髯客收起了油布包裹。
慕长欢“腾”的站起身，道：“为什么？”
铁髯客道：“因为你吃了肉。没有恒心，没有意志力，不适合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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