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无语。
张氏瞪着眼，这恶毒后妈当得，你还真是样子都不屑做一下，可见这小伙子在家过的啥日子。
造孽哟。
那对父子老实巴交的低着头，凭着梁氏一张嘴说，屁都不放一个。
那许媒婆才叫一个尴尬，说亲说成这样，还得憋着气打圆场。
“这样也行的哈，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不摆宴席还省点钱，省着这钱你们小两口过日子，比啥都强。”做媒婆的嘴巴可真会说。
张氏瞧这梁氏是真糟心，要是嫁女她是绝对不同意的。
招上门女婿嘛，对方家庭不用太在意，主要是看人。
她看上这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人也端正帅气。
低眉顺眼的，估计跟他爸一样，是个老婆说话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主。
这样挺好，好拿捏。
“眠眠，你怎么说呢？”
风眠说：“那外婆中午去吃表姐的喜酒，晚上回来我这里。”
“行吧，就是委屈你了。”
梁氏喜笑颜开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哈，许妹子，你是见证人，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吧？”
“放心吧，都记下了，我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这种事上绝对不会搞错。”
“我是放心你的。”
临了那梁氏眼睛骨碌碌的转一圈，在她家里东瞧西看，看实在是没什么能薅走的，才一脸失望的将父子俩叫走。
出了她家院子，就骂骂咧咧的。
什么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呀，父子两个都是窝囊废呀，后娘不好当啊，全家就靠着她一个啊……
直到那声音远得听不见，张氏才气呼呼的说：“这什么人呐，后妈当得遮都不遮掩一下，就差将那大儿子按秤上称了。”
风眠心里在想事，刚才觉得顾岳霖可怜，现在细想下来，她又觉得那顾岳霖面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懂得偷偷攒钱，心里门清。
这样的人，不见得甘心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
他其实是想靠着她离开那个家罢了。
风眠自己呢，其实并不想嫁人，也不想招个男人回家继承香火。
她只想在村里将这几年糊弄过去，将来放开了，她就去城里做生意，好日子还在后头。
顾岳霖是个坦诚的人，她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坦诚一些，找个机会跟他商量一下，写个合同，婚姻为合作关系。
等一起捱过了这几年苦日子，将来好聚好散。
嗯，没错，就是这样，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眠眠，听见没有啊？”
风眠自顾的想了一堆，真没注意张氏说了什么话。
“外婆，你再说一次。”
张氏埋怨道：“哎呀，我给你说婚姻大事呢，你怎么还走神了？”
风眠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家当爹当后娘的不行，但那小伙子还行。长得高大，干活勤快。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去年一年他在家上工，每天都是满工分，以前还当过兵的，有力气。缺点就是不爱说话，那性子就跟他窝囊爸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没个男人的担当，大事上你靠不住他。不过招上门女婿嘛，这也算个好处，脑子弯弯绕绕多的人你吃不住。”
风眠微笑着点头。
心道：这人脑子里弯弯绕绕不多？要不是遇到他贩票就信了。
张氏又说：“我瞧着挺好的，就是这钱……眠眠，你给外婆说个实话，你妈当年到底留给你多少钱？”
“不多，五百块。”
张氏算了个账，三百块的表，一百五的车，一百斤粮食，十斤猪肉，两丈布票……
她惊了一声，“哎呀，五百不够。”
风眠说：“这几年我自己攒了点，之前舅妈那儿也给了我五十，算算差不多了。”
“你不是说要去黑市上搞工业票？那可贵了去了。”
“再说吧，要是搞不到价格合适的，就直接给他们钱。”
“直接给钱，一分都别想带回来，那可亏大了。”张氏愁眉苦脸。
风眠想了想问：“外婆，风筝姐姐家招上门女婿花了多少？”
“他们家给新女婿买了辆自行车，还有一块手表，这些是他们家心疼女婿，单独给女婿买的。不过都带回来了，也不算亏。另外置办了一台缝纫机，是你风筝姐姐在用，这些钱虽然花出去了，但都在自己家。”
他们家在风家村是排上前三的富户，果然出手大方。
“除了这些呢？给到姐夫家的有些什么？”
“领人那天送了一条肥猪后腿过去，给婆家父母一人置办了一身衣服，粮食给了多少我倒是没打听，估计差不多，得有上百斤，我看到她爸挑着担子去的。”
风眠估了个大概，一条肥猪后腿最少得二十斤，两丈布，做了两身衣服也剩不了多少。
但是百斤粮食是真不少。
既然风筝家招女婿就这个价，那估计差不多。
坑就坑在梁氏想将买自行车和手表的钱留下。
张氏叹了口气，“要将他领回家，你可就一穷二白了，这一年日子咋过？”
“捱到来年春天就好了，可以给生产队借粮。”
张氏愁得直摇头，可这十里八村后娘养的又不好找，加之她确实看上那小伙子了。贵是贵了点，还是值的。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中午风眠想留张氏在家吃饭，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好不容易拉住了，趁着她进屋做饭的时候还是跑了。
其实风眠心里清楚，外婆知道她不容易，不吃这一口，就能给她省下一口。
风眠心里不好受，想了想，将前些日子许媒婆给她的一包白砂糖拿出来，另外快速的下了一单茶叶，迈开腿就追了上去。
别看张氏六十多岁了，那腿脚可利索，她快追到上院子村，才将她撵上。
“哎呀，我说了不吃。”
风眠将两包东西硬塞进她怀里。
“外婆，这包糖你留着化水喝，茶叶是给外公的。”
风眠知道外公爱喝茶，可自从他腿伤了后，就成了家里的拖累，哪里还能喝上茶？
张氏惊讶道：“你哪里来的这些精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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