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从容不迫，处惊不变的方略一时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人，也觉得所有的安慰话在涂玲雨没醒来前说了也没用。
“涂婳。”他唤道。
涂婳看向他，眼里多了几分颓废少了刚刚一群人在时的坚强和平静。
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管是他面对自己，还是自己面对他都有了更多面，而自己也不知为何，在强大的他面前，自己不想伪装了，又或许只有在他面前能尽情露出自己的软弱，也不会给他带去负担。
可她不知道，她这样狠狠击中了方略，本能反应的将她抱住，不像刚到医院时那种小心翼翼，只想给个靠山的拥抱，是那种不管怎样你还有我的拥抱。
涂婳脸贴在坚实的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生命的热烈，小声道：“阿妈会醒来的。”
方略垂头，语气坚定，“一定会！”
“方略。”
“嗯。”
“查到了？”
方略抿了抿唇，两只大手握着女人的肩头，低头看着人说：“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你要不想见我可以替你。”
涂婳怔了一会，仰起头对上方略的黑眸，“你是不是都知道？”
自己没有和他说过那个人可能会是谁，有着什么关系，甚至自己都没确认，他却在问自己想不想见，就连一开始听到护工说这件事，他问的也是想不想。
“是。”方略如实回道，“在你让陶然查领凯科技时我知道的，但你说你的私事不想被调查，所以就没告诉你。”
涂婳震惊的盯着眼前男人，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可怕性，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方略紧紧捏住她的肩膀，“涂婳，在你说了不想被查以后就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涂婳挣脱他的大手，“我没有介意，只是……让我消化一下。”
“好。”
“你回去吧。”涂婳说完走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脑袋一团浆糊，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任何思绪。
过了十几分钟她转回身，发现方略笔直的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吭声，像是站军姿一样。
在这只能听到仪器运作声响的空间回头能看到熟悉的身影，身心一暖。
抬着脚步走过去，看着男人，问：“他是谁？”
方略这次没直面回答她，而是问：“你想怎么做？”
“我想要他死。”涂婳脱口而出，从知道涂玲雨可能是因为见到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她脑海就一直在重复他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还活着。
方略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开口说：“除了违法犯罪，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依你。”
涂婳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要真有能定人生死的能耐，在他抛弃我阿妈那一刻就该去死。”
抬起头对方略说：“我要见他。”
方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应了声“好。”
倒不是担心涂婳对他做什么，而是担忧涂婳见到人，知道情况缘由会更加难过。
“你回去吧！你帮了我很多了，等阿妈醒了我们再谈报酬。”
方略蹙眉，“以后再说，记好了你现在是我方略的妻子，名正言顺的方太太，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太多。”
“好。”
这一次涂婳没有刻意划清两人的关系，而是爽快应下，不光是现在的她需要这个身份，还因为自己对方略的感情已经不是一纸协议那么单纯。
方略伸手拉着她，边走边说：“按照林听说的你应该休息会儿。”
“不用，我没事，我想留在这。”
“没让你离开医院，你回阿姨之前住的病房休息。”方略带着她回到病房，“睡醒了我安排你们见面。”
潜意思是说你不睡就不见。
涂婳也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需要休息，就算不想她也得强迫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守在涂玲雨身边，从高烧退后醒来，早上七点走进道具室开始，这一半天像是过了半年，身心俱疲。
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了方略的踪影，涂婳下床拿着手机想要拨通他的电话，护工突然从洗漱间出来，“涂小姐，你醒了，方总说你醒了先把桌上的饭菜吃了。”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应该快要回来了。”
“他去哪了？”
“林医生来找他，他就出去了。”
听到是医生找他，涂婳立马警觉道：“我阿妈是不是有什么事？”
“涂小姐，你别急，林医生说玲姐情况稳定，应该是别的事，你一天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
涂婳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坐到旁边的小桌子吃着碗里的青菜粥。
林听单独的办公室里，一个外国中年男人和他交谈着什么，一旁坐着的方略神情寡淡，在林听送走人后在他身边坐下，“教授也评估了，他是目前世界领域里脑科最权威的，按照正常情况下涂阿姨一周内应该能醒来，但是略哥，有些话你们作为家属，我作为医生还是要说清楚，涂阿姨的身体经过这一折腾，就算醒来生命长短和质量肯定会大打折扣，你和小嫂子必须要有心理准备，还有脑出血这样的病情，二次复发率会更高。”
方略薄唇轻抿，林听在他身边轻声叹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林听起身打开门，见是吴聪直接走到一旁，“略哥，我先去忙，有事叫我。”
方略“嗯” 了一声，示意吴聪进来。
吴聪将手上的文件袋递给他，“方总，这是你抽屉里的文件。另外，沈志平已经在楼下了。”
方略接过文件袋后，起身对他说：“让他等着。”
“好。”吴聪推了下眼镜，“安少问亦玉的项目要不要推进了？”
“嗯。”
吴聪犹豫了下问：“方总，太太还好吗？”
方略视线紧盯着他，眼神带着危险的意味，吴聪连连摆手，“方总，不光是我，孙叔和孙姨都想问，但你没指示他们也不敢来，所以我就问一下，别、别误会。”
方略这才缓缓说出还好两字。
吴聪走出门，拍了拍胸脯，跟了方略这么久，对他一个眼神自己算能意会，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感受到自家老板对涂婳的格外在意，现在看来是真的，以后可得小心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涂婳，还要保持好距离和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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