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铺面交易，还得去官府改契后才会银货两迄，没想到徐笙这般爽快，柳丝岚愣住一会儿，才从徐笙手中接过银票。
“妹妹既如此信任我，我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柳丝岚笑道：“只是还有一事，此间铺面原先是有一名账房老先生，他并非奴契，倒是不好重新调去其他铺子。妹妹可还要聘用他？”
见徐笙面上露出疑虑，她解释道：“那老先生是秀才出身，学识能力自是不在话下。
可惜多年应试未得进寸，便在这儿谋了份差事，已经十数年，如今也算是在京都里扎根下来，是知根知底的人儿。
若是妹妹不信任他，也大可打发了出去。”
柳丝岚看着徐笙面上的神色逐渐调整话语。
区区秀才而已，在这些权贵眼中，也不过是比目不识丁的普通人多了几分优势，可也照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徐笙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也是她爹处在那个落后小山村，才能有那样超脱的地位和待遇。
她对着柳丝岚摇摇头：“既是做惯的老人，那且看看再做论处吧。”
若是仗着资历老欺主的人，可是万万要不得，学生没把话说死，她得亲自见过才知。
已近午时，徐笙趁势请柳丝岚在附近一家酒楼之中用午膳。饭毕，柳家的马车按照原路先送学生回去。
在路过一处岔路口时，人流无端地聚集起来，马车前路一时受阻，进退不得。
柳丝岚身边那个沉稳些的女婢紫兰掀开车帘一角，只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将其余女眷紧紧挡住，出声询问坐在车辕上的紫鹃：“发生了何事？”
紫鹃正在探头探脑地朝着人堆中张望，若不是顾念着自家小姐规矩，怕是都要站起来了。
听闻紫兰询问，她再没有顾忌般跳下马车：“人太多堵住了，婢子去瞧瞧发生什么事儿。”
紫兰唤了两声没唤住，便也由她去了。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几下钻入人群之中，没多会儿又钻了出来。
她的小脸上带着些愤慨：“大少娘子，里头有家人要将亲生女儿卖到春风楼呢！”
紫兰眼睛一瞪：“呸呸呸，什么腌臜话也都到主子面前说。”
柳丝岚眉头蹙起，面上有些不悦。
徐笙不解，得意楼是京都颇具名气的绣楼，照着这个名字，春风得意，那春风楼难道也是绣楼？
随即她又轻晃脑袋，若是绣楼，柳丝岚她们不会这般反应。猛地，她突然有个猜想，脸颊微微生起红霞。
她自腰间取下荷包捏在手中：“可知那家人卖价几何？”
“二十两！”
紫兰依旧义愤填膺，为了区区二十两银，便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人间炼狱，哪有这般当爹娘的？若不是顾念自家主子，她早冲上去救下那姑娘了。
“大少娘子……”紫兰可怜兮兮地唤道。
柳丝岚看着徐笙的动作，心下了然：“我们下车去瞧瞧吧？”
虽是询问的话语，可她知晓学生必会答应。
三名女婢将两位主子围在中间，护着她们往人堆中心行去。
在人群围着的正中央，一名约莫刚及笄、一身补丁衣裳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不住地哭喊，身边有两名大汉压着，眼中满是绝望。
在她前方不远，一对衣着虽然简朴，但十分干净、没有补丁的老夫妻正在低头哈腰地对着另一名衣着暴露、浑身一股脂粉气儿的中年女子说些什么。
只见那老夫妻神色一变，那老婆子面色不虞地嚷嚷出声：“这不成！当初说好的是二十两，哪儿还有落价的？”
那中年女子也不甘示弱：“当初你们可是说的你家姑娘长得美貌，我才开出的二十两银子。可现在你们叫大家评评理，这能算貌美？我肯再给你十两银子，已是我厚道了！”
她示意大汉将那姑娘的脸抬起，煽动着围观之人的情绪，面上露出些不屑：“就十两！爱要不要，不要你们就将人带回去，一分也别想拿到！”
那中年女子又是轻蔑地笑笑：“不过你们可得想好了，若是今个儿不卖， 下回儿来，连十两都没了。这小娘子在这儿经了这遭，怕是也嫁不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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