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下乡感觉怎么样？”
“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刚开始，响应国家号召，心中充满激情，
一冲动，瞒着爷爷和家人就报了名。”
“刚到那儿，每天吃羊肉，那真是好吃，觉得好幸福。但是长期不吃米饭，又没蔬菜，真是受不了，我就吃不下去了，饿的我好难受，而且，每天我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羊膻味儿。”
“接着就是劳动了，我们四个知青负责养差不多上千头羊，
要放羊，接羔、对羔、剪羊毛、挤奶，这些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接羔、对羔是啥意思啊？”小兰好奇的问道。
“接羔，给母羊接生。对羔有点意思，母羊在下了小羔后是靠着闻味道来认自己孩子的，但人在接羔时会不小心把自己的味道串到小羔身上，母羊一闻没有熟悉的味道，把小羔顶在一边，就不管孩子了。
也有这样的情况，母羊难产或是第一次生小羔，也有弃羔的情况出现。
这时就要对羔，在小羔与母羊身上轮流抚摸，就是要母羊熟悉小羔的味道，
对羔时，我们还要按传统给母羊唱歌，你祈求母羊认领自己的孩子。
有时候，我们要唱一天，才能成功让母羊认了小羊，任由小羊钻到自己身下吃奶，
对母羊来说，只要一次对羔成功了，以后这只母羊再下羔就不会弃羔了。
因此，每年春天的对羔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工作。”
“啊，这么神奇呀，真是长见识了。”
“你想回京城吗？”何来顺口问了一句。
“当然想回，不过回不来了，我的关系全部转到旗里了。”
“不过那里的牧民很朴实，很热情，对我们很好，特别是乌兰奶奶对我特别好。”
“有处对象吗？”小兰问道。
“没有，当地的，我还看不上，知青里面就我们几个女的，
我们那里三千平方公里，只生活着两百多个人，每个蒙古包相距很远，
所以我们那儿，10天半个月看不到一个外人。”
“老妹儿啊，没想到你下乡这么苦啊，早知道，应该叫爷爷把你弄回来。”
“刚开始苦，现在已经习惯了。
当你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那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当你赶着羊在山坡上，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那草地简直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床。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蒙古人依然乐观坦然的原因吧。”
“而且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秀秀妹妹啊，平时还学习吗？”
“带去的几本书都翻烂了。”
“你想读大学吗？”
“想啊，但是要有三年的劳动实践啊。而且名额又有限，没有关系，谁让你去啊。”
“我怎么感觉你在那里有点乐不思蜀啊，不是很想回来啊。”
“谁不想和亲人在一起呀！既然自己选择了，就应该接受各种结果。我不想给爷爷添麻烦。”秀秀有些无奈的低下头。
“把你下放地方的详细资料给我，今年好像不招生，明年下半年，你回来上大学吧。走的时候带上高中的教材，你找小兰要，多复习一下，进大学可能还要考试的。”
“不可能的，我们旗去年只有一个名额，还是本地人去的。”
“老妹呀，你就相信表哥吧。你嫂子就是表哥帮忙上的大学。”
秀秀一下子懵了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没吭声。
“谢谢表哥，能办就办，办不了，你也不要为难。”秀秀想了半天才说道。
临走的时候，何来拿走了秀秀的下放资料。
回来的路上，何来把秀秀的事告诉了邱建华夫妇。
“秀秀这丫头，也怪可怜的，他妈生了他，就走了，所以他爸不喜欢他。
后来，他爸又娶了一个，对她也不好，要不是老爷子和世锦护着，可能更惨。
这丫头很争气，读书、做事都是一把好手，可惜没碰到好时候，按照他的成绩，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
她去内蒙，就是想离开这个家，偷偷的报名，一走了之，把老爷子气的够呛。
后来，你姥爷托人要他回京城农村下乡，可这丫头就是个犟脾气，死都不肯回来，
这次因为知道你姥爷被打倒了，而且生了一场大病，她就请假回来了。”
“妈，你怎么知道这些啊？”
“你大姥爷什么都知道，家里孩子多，他工作又忙，也顾不到那么多。你姥爷经常叹气，那么多孙子里面，就这两个还算看得上眼，其他的个个不争气。”
“姥爷其他儿孙都没来跟姥爷拜年吗？”
“来啦，都被你姥爷赶走了。我也没见过那些堂兄弟。
你姥爷下乡这么久，他们从来都没下来看过。这一次听到一点风声，才舔着脸过来拜年。”
“唉，孩子的教育很重要啊。”何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也不怪这些堂兄弟，他们生了以后，都是丢给老乡养活的，后来在一起不久，我婶又去世了，你姥爷又忙，哪里有时间教育他们，全部都是自由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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