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来我往，每次对话中间都要隔上一阵，直到陆霜晚再说起时没有得到回应，她抬起头，看到他向来刮得干净的下颌已经冒出了胡茬，眼睑处还有一点乌青，疲态尽显，又仿若坠入凡尘的落魄公子，肆意，不羁，些许的放任。
他的呼吸逐渐安稳，已经睡了过去。
陆霜晚伸手，微凉的手指碰了碰他冒出的胡茬，有些扎手，可与其说是疼，更像是痒。她无声地笑了笑，撑起身子，温软的唇落到他的鼻尖，如羽毛轻轻扫过，只一下便了无影踪。
陆霜晚翻身起了床，把他往中间带了带，盖好被子才去了卫生间洗漱。
屋子里被窗帘隔绝得很好，宋淮臣醒来的时候，入目仍是一片暗沉，只能透过窗帘衔接的缝隙，看到屋外已是如何艳阳高照。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的被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人，他捏了捏鼻梁，心情尚好。
再次打开电脑的时候，才发现Conceal上有了消息。自己发布的那个寻人贴被人接领，还有了回复。按照那人在Conceal上留下的CNL账号，宋淮臣添加了好友申请，心情有些忐忑。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他以为电话要被挂断的时候，在将将被接起来。那边传来干涸嘶哑的声音，不复本来的音色，有些刺耳，有些难听。
“淮臣。”他的声音透着隐秘的绝望，像是被困在无边的沙漠之中，没有水源，没有食物，没有方向。他始终被这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裹挟，在每一个仿若看见绿洲的时刻，转瞬之间，发现只是虚无的海市蜃楼。
这一次，大概依旧如此吧？
宋淮臣能理解他的痛苦，可痛苦的根源，偏偏无法割舍。
“大哥，回来吧。”电脑屏幕上，CNL界面，对方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我找到人了。”
一瞬的静默。
须臾，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找到人了？真的吗？有希望吗？淮臣，是不是有希望了？”
他的声音里甚至有着哭腔。
这时候，他是最需要希望的时候。可宋淮臣也无比清楚，如若不是真切的绿洲，那这希望，就宁可不要给。
“你先回来吧，回来以后再说。”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那边的情绪明显高亢起来，连带着本就嘶哑的声音也更显刺耳，“淮臣，谢谢你。”
下午放学，陆霜晚跟着宋淮臣上了车，打眼一看，发现前面的司机还是柳策。
陆霜晚挑眉，她还以为宋淮臣回来以后，司机这件事就会交还给罗展。如今这一下，柳策心里怕是更加不得意，她看过去，果然看见他平日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黑的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可是宋淮臣在，他必须压着。
陆霜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能看出来，柳策对于宋淮臣忠心耿耿，甚至可以为其舍生忘死。看她不顺眼，不过是觉得宋淮臣把他的满身抱负放在这样一处，无用武之地，再来，恐怕他觉得，像宋淮臣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一个女人拘于一隅之地。
挡板突然被升起，隔绝了她的视线。身边的人大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转过来对着他，“陆霜晚，当着我的面，这么看别的男人，嗯？”
陆霜晚眨眨眼，这是，吃醋了？
她心思一动，佯装叹气，“唉，可他是你派过来的，以后总是要看的。怎么办呢？”
她表现得浮夸，语气里也没几分真情。宋淮臣压着忍不住要扬起的唇角，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逗我是不是？”
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或许不仅仅是吃醋，还有这两日未见的相思，他吻得用力，似要将她融入骨血，便再也不用分离。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宋淮臣也松开了她。他已经回来了，柳姨也就不让她过来了，她在这就是当电灯泡，打扰他和陆霜晚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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