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兴奋地推开顾行州的门。
“少爷，隔壁街来了搞杂耍的，好多人看呢！咱们也去看看吧！”
顾行州正在玩华容道，马上就要成功，思绪却被伴读打乱了。
十二岁的他模样已经褪去一些稚嫩，长开以后荣获容城未来第一美男的雅名，有不少妙龄女子都慕名守在顾行州时常逛的街道上，瞻仰他那俊俏的脸蛋。
他将华容道掷在茶案上，不耐烦道：“你要是想看自己去看不就成了？少爷我忙着呢！”
伴读委委屈屈地说：“其实是夫人要小的带少爷去外头透透气的，少爷待在府里半月有余，夫人怕您闷出病来。”
自从六岁时被那道士抓走以后，顾行州就不大喜欢出去玩了，心里多少蒙上了阴影。
看窗外日光正好，顾行州起身掸了掸灰尘。
“那就去看看吧。”
刚到临街就听见一阵叫好声。
容城百姓把搞杂耍的围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
伴读护着顾行州挤出条道路，让顾行州站去了最前排。
一个穿短打的胡须男拿着把大刀，眼睛都不眨地捅进一身形清瘦的姑娘胸口。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姑娘还跟个没事人般会喘气。
百姓们纷纷叫好，把银钱投向他们。
顾行州在看到姑娘的长相以后，瞪圆了眼睛。
那面无表情的清秀姑娘，是庭望舒！
胡须男得了那么大一笔赏钱，兴致更甚，扔掉大刀换上斧头，准备砍在庭望舒肩膀上！
“给我住手！”
顾行州怒而上前扯过庭望舒的手，挡在她身前。
质问胡须男道：“你这是要杀人吗？！”
胡须男面露尴尬，“你是……”
伴读连忙跑上前把鼓鼓囊囊的钱袋塞给胡须男。
“这是我们家少爷，真是不好意思，不如您先让他们散了吧？”
胡须男抓着沉甸甸的钱袋，大手一挥表示今天的杂耍到此为止。
等百姓散去以后，顾行州再次质问：“你为什么要害她？！”
胡须男一挑眉道：“是这小姑娘自己提出要和我一起赚银子的，我可没有强迫她。”
顾行州按住庭望舒的肩膀问：“你自愿的？”
六年不见，庭望舒对顾行州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眸子格外淡漠。
点头道：“我不会死。”
顾行州笑了起来，但只有伴读知道这是他家少爷发怒的前兆。
“不会死你就可以这样伤害自己了？不疼吗？”
庭望舒诚实道：“疼，但是有钱。”
顾行州现在暴躁到想要杀人。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还不等庭望舒说话，顾行州便自作主张地对胡须男说：“从今以后，她归我了，我会让我家下人给你一大笔钱的。”
说完，牵着庭望舒大摇大摆地走了。
英雄救美一时爽，摆平爹娘火葬场。
顾行州和庭望舒并肩站在顾家父母面前，支支吾吾道：“就是她小时候救了我，她是孤儿，我想让她在我家谋个差事。”
顾夫人打量了庭望舒几眼。
这小姑娘身形清瘦，肌肤蜡黄粗糙，不过她的五官十分精致，若是能好好将养段时间，必定出落得亭亭玉立。
顾老爷狐疑道：“这小姑娘才五六岁吧？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差事？”
顾行州轻轻叹一口气，“爹，她比我小三岁，今年已经九岁了。”
顾老爷奇道：“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顾行州猛然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倒是一直沉默的庭望舒突然道：“我很强。”
顾夫人和顾老爷：“啊？”
像是怕老爷夫人不相信自己，庭望舒一掌拍在了粗壮的房梁上。
然后──实木的房梁居然裂开了一条缝！
顾老爷和顾夫人连忙道：“好孩子，我们已经知道你很厉害了，不用再演示了！”
再演示下去，他们就被房顶压死了。
顾老爷思忖一番后，让庭望舒留在顾行州身边做个打手，“每月十两银子如何？”
顾行州道：“十两银子太少了吧？我顾家何时变得那么穷了？多加点嘛爹。”
顾老爷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
“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你的贴身伴读一个月才五两！”
顾行州耍赖，“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老爷妥协道：“二十两总行了吧？”
顾行州这才乐呵起来，“爹你真是大好人。”
他把庭望舒带到后院谈话。
“那天你跑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庭望舒呆愣地摇摇头。
六年前，她把顾行州送回家以后就独自离开了。
饿了渴了就喝动物的血，她也是偶然才知道自己这不死的体质可以用来赚钱。
顾行州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以后你不可以再喝血了。”
要是被他爹娘知晓，庭望舒会被赶出去的。
庭望舒皱眉：“为何？”
不喝血，她怎么解渴？
顾行州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是人，饿了就跟人一样吃食物，渴了就跟人一样喝水。懂吗？”
庭望舒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顾行州就给她端了一碗清粥让她慢慢适应人的食物。
庭望舒动作迟钝地拿起勺子舀了粥放进嘴里。
尝到寡淡如水的味道以后就想吐。
顾行州就牢牢扣住她的嘴。
“不许吐，给我咽下去。”
两人的距离隔得非常近，庭望舒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眼中流转的情绪，有难过，也有坚决。
她痴痴地看着顾行州，“咕咚”咽了下去。
顾行州这才松了口气。
庭望舒后来又试着吃了几口，觉得这寡淡的味道也挺好，有回甘。
直到她把整碗粥喝完，顾行州才从怀里掏出一串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这是奖励你的。”
庭望舒捧着那串糖葫芦，清浅的眸子透着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顾行州一直陪着她适应人类的食物。
原以为，她的这个坏习惯已经扭转过来了。
却没想到顾府某天有厨师杀鸡的时候，流出的鸡血被庭望舒看见，眼睛都红了。
顾行州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制止住她。
把她扔进房间反锁好门。
顾行州挽起衣袖露出白净的手腕。
“你不是很想喝血吗？要喝就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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