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八阴着脸，一言不发。
这些天，郑天两时不时买些东西回来，都是精米白面或者肉。
不仅如此，他还三天两头带着东西去找村长家的孙女。
挣得不少，却又如此见不得人，他已经确定颜永江说的话是八九不离十了。
郑天两真的去赌场那种地方混了。
不然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实话实说的？
但郑老八沉得住气，就那么阴着脸，看着郑天两。
仿佛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只等郑天两坦白从宽。
做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儿子破防。
“爹，爹。”郑天两竟然被郑老八的模样吓哭了，大概也是因为实在心虚。
“我知道您肯定是听说了，我就不敢撒谎了。”
郑天两想，一定是有人在赌场看到了自己，和郑老八告了状。
自己狡辩也没用，他还不想丢掉这份差事，所以自然是纸包不住火。
“我，我在白胡镇的赌场，找了份差事。”
“但，但是。”郑天两生怕自己爹炸锅，快速解释道。
“我就是个跑腿的，没有干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而且赌场管事的挺认可我，我的工钱现在是1两一个月，以后还能涨。”
“爹，爹。你说句话吧。”
看郑老八阴着脸，一言不发，郑天大有些心慌。
“我还在赌场里遇到了黄大人，就是咱们村新来的镇吏，我跟他也有交情了。我。。。”
郑天大拼命证明，自己的这份工是很好的。
然而，郑老八深呼了一口气。
“天两，你明天去把工辞了吧。”
“赌场那地方，不是咱们这种人待的。”
“赌钱的、打架的、闹事的，你整天见这些人，能学好才怪！”
郑老八强压怒火劝说，是因为他想证明，郑天两依旧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然而郑天两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还带着几分倔强。
“我不辞。”
“这是份好差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郑天两坚持道。
“爹你别把我往坏处想，我不会被影响的。我就是为了挣钱。”
然而郑老八态度强势，“不行，必须辞。否则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爹！”郑天两声音颤抖，却依旧在反抗，“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找个好出路？我都说了我不会学坏的，我可不想像你和大哥一样，一辈子就卖力气挣钱！”
郑天两说着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郑老八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然后抬起手就扇了郑天两一巴掌。
“你还敢瞧不起你爹我？！”
“天大！去把我的笤帚拿过来。”郑老八怒吼道道。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郑天大差点没站稳，哭丧着脸，“爹，我不，我......”
“赶紧拿去，不然连你一起打！”
郑天大一听，身子一个哆嗦，麻溜的就去取笤帚了。
郑老八穿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郑天两有些害怕，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郑天大把笤帚递了过来，“爹，你轻着点！”
然而郑老八理都不理他，用笤帚对着郑天两就是一通招呼。
“我让你瞧不起老子！”
“让你不学好！”
“让你骗老子！”
然而，郑老八打郑天两的时候，不像打郑天大的时候那么持久。
打了十几下就使不上劲了。
主要是郑天大反抗激烈，时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的惊天地泣鬼神的。
会持续刺激郑老八的怒火，越大越来劲。
然而郑天两则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一开始被拆穿的时候，他是怕的。
但他爹持续逼他，寸步不让，现在还对他又打又骂。
郑天两反倒硬气起来，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就那样梗着脖子，任凭郑老八的笤帚招呼在他身上。
郑老八打了一会累了，便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但此刻，他也深切意识到了，两个儿子的性格真的不同。
会咬人的狗，不叫！
郑老八打累了，坐在郑天两的炕上，喘着粗气。
郑天两则是憋得满脸通红，隐忍不发。
“唉。”郑老八沉重地叹了口气。
“天两，我是真怕你走错路，跟你娘一样的下场。”
郑天两一听到“你娘”两个字，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也压不住了。
“你别提我娘！”
郑老八却没有恼，只是依旧唉声叹气。
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操心的老父亲，拿顽劣的孩子没有办法。
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郑天两往火坑里跳。
“天大，你也进来吧。反正你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郑天大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有些局促，但还是乖乖的坐在了郑天两屋里的凳子上。
平时都是他挨揍，他弟弟在旁边看着。
他第一次体会到旁观者的感觉，斯~一点都不好。
感觉大气都不敢喘。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郑老八最终还是忍不住，要跟儿子摊牌了。
“天两，你口口声声说你没学坏，那我问你，颜老爷家的铺子关张是怎么回事？”
郑天两心里一惊，却很快平稳下来。
他干的事不算犯法，也没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就连孙千夫妇，都真的以为是有一个惹不起的主雇，出尔反尔，而他郑天两只是个中间人。
“我不知道。他们家的铺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天两的态度让郑老八越发心寒。
“难道不是你骗人家房东，说有人要出高价租房，让房东把颜老爷一家人赶走的吗？”
郑天两愣了，郑天大也吓了一跳，没忍住出了声。
“不能吧，爹，这，老二他怎么能想出这种弯弯绕的主意？”
“我是说，他能有那脑子？”
郑老八白了郑天大一眼，“老二一直都比你有脑子。”
郑天大不干了，“我怎么就......？”没脑子了。
然而看郑老八瞪着他，就不敢出声了，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他可得少说话，本来今天是老二犯了错，他绝对不能惹祸上身。
“天两，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郑老八语气低沉，带着寒意。
“如果你不承认，人家找来了证人，跟你当场对峙。那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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