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极端的天才，和蠢材没什么区别……”连言收回目光，夜空的异变，以及刚才耳边响起的声音，他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易连海的确走出了属于他个人的最重要的一步，但这一步是对是错，谁也说不清楚。
就连易连海本人也完全不清楚。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至少“神”已经被他造出来了。
但“成神”的梅思君，却和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梅思君直接消失了，接着，两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怪谈游戏召集的声音。
直到现在，易连海才想明白一个问题。
即便梅思君在升格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可谁能保证“成神”之后的梅思君，还能是人类的思想？
屁股决定脑袋放在哪里都是准则。
就算梅思君还是梅思君，可他的立场变了，他看到的高度不一样了，他理解的世界也不一样了。
易连海发现自己犯下的最大错误，不是妄图造神，也不是是没有留下一个控制梅思君的手段。
前者不算错，而后者，即便是留下了所谓的控制手段，在梅思君升格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真正的错误……是他以人类的思维，擅自揣测了“神”的想法。
从实验过半的那一刻起，梅思君和人类就已经不再是一类生物了。
眼下，这响彻所有人耳中的声音，就是明证。
而这个声音，也让易连海认识到，自己也许并不是造出了“神”，而是唤醒了“神”。
从祂的作为来看，这位绝对不可能是深爱人类的白瞳之神。
祂将恐怖扩散到了整个世界，祂要用一场颠覆想象的怪谈彻底消灭白瞳之神留下的一切。
毫无疑问……被唤醒的，是那位凝聚了一切负面情绪的红瞳之神。
“白痴……”
空看向夜空，事情果然还是按照江渡预言的方向在发展。
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观音平湖，把观音雕像毁掉，让江渡再次过来。
而且要在适当的时候让江渡过来，也只有江渡能过来。
空看向身后，自己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犬去了下江村，花也要去找欣欣，只有自己，空仰头看着夜空中那只巨大的腥红眼眸。
这个“自己”，竟然成了红瞳之神。
他忍不住泛起苦笑。
易连海错了吗？
他也没错，但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使用所有负面情绪塑造出来的“神”，怎么可能会是良善之辈？
或许，“神”本身并没有善恶的说法。
但对于人类而言，不作为的“神”，就是最大的良善了。
可头顶上这位，显然不是什么不作为的“神”。
他想了想，暂时退到了黑暗中，没有急着赶去伏城。
刚才那个声音，以及出现在脑海中的血字，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怪谈：双城。
征召玩家：所有。
表面上看，这是那位才苏醒的红瞳之神，所投下的恐怖。
但对瞳界颇为了解的空却很清楚，如果红瞳之神真的已经完全占据了上方，无所顾忌的话。
祂根本不会进行这最后一场盛大的游戏。
红瞳之神依旧采用了怪谈，以及征召玩家的形式。
这足以说明，白瞳之神所打造的，守护人类的那个框架，那股力量，依旧存在！
红瞳之神的目的只是毁灭，祂并不寻求乐趣，如果仅仅是毁灭，手掌翻覆之间，祂就可以轻易做到。
但祂并没有。
江渡的确有过预言，但他也语焉不详，只是提到红瞳之神会在二十年后苏醒。
江渡的确看到了未来，但也只有未来的零星碎片，为了让时间恢复流动，为了让瞳界远离人间，为了让神……从人类的世界彻底消失，二十年前的江渡和左弦，并没有选择通关当时的怪谈游戏。
因为江渡和左弦都清楚，他们的通关的确可以换回自己的一条性命，但那也不过是短暂的绥靖而已，二十年后，真正的恐怖依旧会到来。
倒不如拼死一搏，他们两人的身上，当时都已经凝聚了大量的灵瞳，带着那些灵瞳，他们可以做到一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于是，左弦选择了自我升格，想让自己也成【神】，去对抗二十年后注定会苏醒的红瞳之神。
而江渡，他却选择了自杀。
然后自杀的他，却做出了精准的归来预言，没有人知道江渡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就像现在，空根本不会去责怪易连海。
毕竟说到底，易连海也不过是在接续左弦当年没有走完的那条路而已。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的确造出了“神”，却是那位沉睡已久的“神”。
左弦和易连海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如果红瞳之神根本没有死亡，只是在沉睡，那么他们的“造神”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一切的“造神”行为，也几乎等于变相得在给祂输送祭品。
所以，这次红瞳之神彻底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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