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跟老太太提林梦娘和那个短命鬼的事？”
老太太前脚一走孟玉就质问女儿，她冲着女儿歇斯底里：
“你不知道林梦娘是谁吗？万一她和你爸爸又好上了我怎么办，这个家就散了。”
“家？”张珍妮好笑看她道：“你还知道这是我们的家吗，既然你知道这是我们的家，那个老太婆骂我，羞辱西娅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声不吭，我们还是你亲生的吗？”
孟玉心虚的眨了几下眼睛，而后弱弱道：
“你也知道妈妈为难，妈也是为了这个家，再说让她骂两句不痛不痒的，她年纪大了，现在又一身的病，活不了几年，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了！”
张珍妮崩溃地冲孟玉大喊大叫说：“要不是她在西娅一岁的时候抱着西娅上天台摔下来磕坏了脑袋，我女儿不至于到现在五岁了还不会说话。
我受够了，我忍她忍得够多了，我现在就想让她去死。”
孟玉因为女儿偏激的话吓得直瞪眼睛，她嚅嚅道：
“那只是不小心，意外而已，谁都不想发生的。”
张珍妮眼睛凶狠发红，里边全是恨。
老太太是不是不小心的谁都不知道，但她们都知道自从她怀上西娅后老太太就说过不下一百次让她打掉孩子。
说她怀了个洋人的孩子，让张家老祖宗蒙羞。
这些话在她耳边一说就说到西娅五岁，现在西娅长大了都还在说。
回国之前老太婆偷偷带着西娅出去过一次。
要不是她反应快，她的西娅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这种担惊受怕，被人碾在泥里受辱的日子她过够了。
“你不是也想她死吗？这次不用你出手，你在边上看着就行，没了老太婆，这个家就是妈妈你说了算。”
张珍妮满脸狠毒。
孟玉怔怔半天才说：“她毕竟是你爸爸的娘，万一被你爸爸知道了他会恨我的。”
张珍妮觉得这些话很讽刺，事到如今，快六十岁的人了，还祈求男人的那点爱活着。
可悲，可笑。
“我不会亲自动手。”张珍妮看母亲别有深意说：“如果真到了事发那天，你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反正我烂命一条。”
孟玉望着女儿半天不说话，在张珍妮转身回房间时又迫不及待问女儿：
“你刚才跟老太太说找到那个短命鬼的话是不是真的？”
张珍妮转头静静看着母亲说：“不是，骗她的。”
孟玉狠狠的松了口气，还冲女儿笑了笑。
张珍妮笑不出来，只觉得可悲。
记忆里母亲心里也装着父亲，但她是自信的，强大的，连父亲也让她七分。
但现在呢？
现在俨然是一副老妪的样子，松弛、老化，皱纹爬满整个脸庞，腰比桶粗，人老珠黄。
天天围绕着一个男人打转，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自卑没有活力，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幻想着爱情。
真可笑，又可悲。
张珍妮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绝对不要活成母亲那样。
此刻，孟玉还怔怔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女儿。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还是妆花了。”
妆没花，但粉太白，唇膏太红太艳，根本就不适合她这个年纪，衬得她像个吸血的女鬼。
“这个妆不适合你。”
女儿的话她听不进去，孟玉摸着自己的脸，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笑得像花一样，自顾自说：
“这个妆我都化了多少年了，怎么会不适合我，再说你爸爸以前就喜欢我这个样子，他还说过这个妆衬得我娇媚。”
张珍妮想，这话应该是爸爸十多年前说的吧，但现在你都几岁了？
妆容这事她说了很多次，奈何人家就是听不进去，张珍妮没话说，也不想再说任何话。
她推门回房间。
房间里，西娅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玩具，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过去，眼神有点呆呆的。
望着女儿那张稚嫩的脸，张珍妮强势的脸这才放松下来。
华大，宿舍。
“林同学，宿管那里来电话了，说学校外面有个老人家找你，她说她是你奶奶。”
“不可能，我没有奶奶。”林安居想也不想说。
他爸妈两边加起来就没几个亲戚，有奶奶爸妈会不告诉他？
以为是找错人了，一个学校这么大，重名的就有不少，他没有放在心上。
暑假老师说要带他去前线参加任务，现在手里的作业不少，他得抓紧在放假前赶出来，否则到时候就去不了了。
所以此时此刻如果不是火烧宿舍，休想叫他出宿舍门。
林安居奋笔疾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同学见了都敬佩不已，不怪人家是学神，这么努力活该他叫林学神。
校门外的老太太听到保安传话就迟疑了。
“不可能吧，那丫头她不敢骗我的，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老太太为什么说张珍妮不敢骗她，那是因为张珍妮现在还带着女儿住在张家。
多宝是她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念想，是她老张家的根，张珍妮要是敢拿这个开玩笑，除非她活腻歪了。
所以老太太笃定张珍妮不敢骗她。
既然如此那就是这帮看门狗没有传对话，要么就是他们故意传错话来捉弄她。
老太太当下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着她见小孙孙。
她嚣张跋扈，指着门口的保安张嘴就骂：
“你们这帮看门狗，简直岂有此理，要是放在以前老夫人我叫人一顿板子打死你们丢出去喂狗，省得你们拿了主人家的工钱不干人事……”
保安刘大鹏被她指着鼻子骂，不是被她吓到了，而是被眼前这个老夫人惊世骇俗的话惊到了。
这话要是放在两三年前说，不把她的头发剃了下放到牛棚都不算完事。
想打死人，还老夫人？
刘大鹏从这些话听出来老太太以前家境殷实，甚至还想竖起大拇指夸她会作死。
同时在想，这是哪来的老太太，别是活腻歪了出来找死的吧？
“你牛。”刘大鹏嗤笑对老太太竖起大拇指，说：“也就是现在国家政策好了你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看你七老八十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了，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刘大鹏好言相劝，老太太却觉得他狗眼看人低。
在外面（国外）被人家瞧不起就算了，我现在回来了还被一个看门的瞧不起？
老太太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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