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葵!快来这边!”
晌午的阳光正好,远处的溪水映照着金色的波光,岸边繁花成簇,身后的林间鸟语阵阵,好一派悠然自得的光景。
商阙脱了鞋,挽着裤腿跳进了小溪中,一边踩水一边向商葵招手,笑容爽朗灿烂,明眸皓齿,甚至比阳光还耀眼。
“叫姐姐。”
商葵坐在马车前室,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手里拿着马鞭随意把玩。
以她现在的样子,要是再换一身朴素的布衣,那真就是跟个马夫差不多了。
“商葵快来!”
“……”
这几个月来,她真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让商阙改口叫自己姐姐,但越是这样,商阙好像还越来劲了,一口一个商葵是越喊越顺口。
商葵望着那如同脱了笼的小兽般活跃的商阙,叹了口气。
是啊,她这个无心的人,近来叹气的次数比前一百年加起来还多。
商葵放下马鞭,顺从的走到溪边,双手揣在袖兜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玩水的少年:“怎么了?”
商阙兴致冲冲的指着清澈的溪水:“有鱼!”
这样着急忙慌的把她喊过来,就是为了看鱼?
“哦。”
对于商葵的平淡,商阙不以为意,扬着眉梢道:“我们抓鱼吧。”
话音刚落,商葵就已经一道红光打了出去,站在水中的商阙猛地缩了缩肩膀,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爆破声,整条溪的水流都被掀翻了起来,接着又如瓢泼大雨哗啦啦的落回了河道中。
商葵木着一张脸对浑身湿透的商阙说:“抓到了。”
“……”
商阙看向那数十条在被炸到岸边扑腾的鱼,吐了吐舌头。
商葵的行事作风一向简单粗暴,但显然,这种炸鱼的行为不仅仅是因为赶时间。
自从他们离开了敦城,商阙就一直变着花样的让商葵绕路,一会儿说要折回江南,一会儿又说要去荒漠,一路都不消停。
而且商阙好似抓住了商葵的死穴,每次商葵强硬拒绝,他就说也许自己心情好了,就愿意认个姐姐。
这个“也许”,就像那悬在拉磨骡子面前的胡萝卜,引得商葵不断的顺着他的心意来。
结果就是,虽然商葵也没有真离谱到东南西北的走个遍,但路线也已经偏离了北境很远了。
现在,商葵明知道“也许”就是商阙画的大饼,却也还是只能相信。
商阙吊儿郎当的跳上岸,歪头笑道:“你生气了?”
生气?
商葵愣了愣:“我不会生气。”
“不会生气?”商阙听了瘪嘴:“哪有人为了抓鱼直接把整条河都掀了?难道我说要吃天上的鸟,你就把整个天都捅个窟窿吗?”
他一边说教着,一边把鱼一条一条的捡起来:“你在这种小事上搞这么大阵仗的行为,就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想找个什么事发泄。”
商葵听不太懂,但她大受震撼。
那边商阙开始翻起了旧账:“让你砍个柴,你就直接一掌吹翻几十棵树,让你抓只兔子,不拦着你,差点要把动物尸体堆成山,不是生气是什么?”
“……”
商葵无言以对,细想起来,好像每次她被商阙忽悠了之后,都会搞这么一出。
所以,“我是在生气?”
商阙抱着滑溜溜的鱼,捡一条掉一条,回头一看,商葵已经是一脸懵了。
他抿嘴偷笑,强行一本正经的说:“生气是好事,但你生气的时候可以换一种方式表达,不要这么粗暴,那些花花草草都是无辜的。”
商葵感觉自己的一直以来的认知被推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没心,却还是可以感到生气的么?
思及此处,商葵就追了上去,虔诚的问道:“那,正常生气是怎么生气?”
商阙回看商葵那无比认真的语气和态度,艰难的忍住了笑,清了清嗓子说:“我以后慢慢教你,先烤鱼。”
商葵点头:“好,那你一定要教我。”
望着商葵那蹲在地上布置篝火的背影,商阙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
可自顾自的偷笑了一会儿后,眼神倏地怅然下来。
他看出商葵很在意确定两人的姐弟关系这件事,故意用这件事逗得商葵团团转,只是想让商葵有一些情绪的波动罢了。
他不知道商葵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只能从这些不寻常的行为来判断。
在他看来,商葵虽然无心,也不应该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的。
他相信,只要他能一直留在商葵的身边,带着商葵去体会各种情感,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明白这些的。
只要,他不认她做姐姐,就一定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
思绪翻飞,商阙又恢复成那个爽朗的样子,小跑着过去帮着商葵整理那些不知吃多久才能吃完的鱼。
密林间,永臣双手抱怀隐匿在树荫阴影下,目光微沉。
※
商阙很喜欢这处景致,两人逗留了一下午之后也不愿意离开,干脆就让商葵今晚住在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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