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刘茫与禇燕见机，不约而同的出手。韩猛大惊，前一秒还是三人围攻禇燕，转眼两个同伴就了无生息，怎能不惊？
因为城门已经被堵，一时无法退出，他只好弃马跑上城墙，三摇两晃隐入人群。禇燕所部虽然是精锐骑兵，奈何如今被堵在城门附近，无法发挥战力。
反而被擅长巷战的死士，攻击得左支右绌。城墙上的局势更是危如累卵！这两千亲卫在外营算得上精锐，可与世家死士一比，差得可就远了。
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所谓精锐，不过是身体看着强健些的青壮。虽然也演练过战阵之技，那都是演武场上的训练。
真正上了战场，要是和普通州郡兵对战，或许不落下风。但与百战老兵，或者世家重金训练的死士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更何况受制于地形，两军缠斗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个人勇武。再加上又被颜良、文丑这样的猛将带队冲杀，随时可能崩溃。
刘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被堵在城门前也陷入了混战。终于等到张牛角、吕布、杨凤陆续带队助战，刘茫终于空出手来。
环顾四周，血流成河！刘茫又痛又怒，因为陶升死了这么多太行军的兄弟！
错？
谁的错？
眼前这些杀红眼的死士？
不，他们不过是一群工具。
是有内奸陶升，放他们入城的。
陶升？
他不过是世家的棋子！
这一刻，刘茫甚至完全没兴致分析陶升，他已经死在自己和禇燕的枪下！
世家？
他们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正如刘茫试图维护草民的利益，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甚至刘茫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上的于扶罗，以及那上万的南匈奴人。
春秋无义战！三国无义战！
没有谁比谁高尚，都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国家、家族、族群、群体的利益。甚至，那些伤亡最大的士卒，他们都是各自圈子中的最底层。
不过是丛林法则，铁蹄过处，即是正义！经过暴力的镇压，你才有资格表达，你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当你有钱时，你才有资格表达你对钱没有兴趣！
当你有权时，你才有资格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
满目的红！城门、城墙、马道、街道、地面、树木。到处都是暗红的色彩！血腥气中人欲呕，仿佛渐近正午的红日，都被漫天的冤魂笼罩，仅余黯淡的灰光。
平和的心，渐渐蒙尘。清亮的眸子，渐渐猩红。刘茫大喝一声，状如疯魔！人太密集，长枪使着不顺手。
刘茫将骊龙百幻拆了，左手剑，右手枪放手狠杀！杀戮！他感觉仿佛陷入梦魇，身体机械般的挥动着。
稚嫩的、苍老的、阴沉的、恐惧的、愤懑的、狰狞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闪现在他的面前，又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他的眼中。
不知过了多久，枪尖凝聚了多少的亡魂，终于刘茫的眼前一空，再无敌手。止步立枪于城头，刘茫微微喘息着，缓过神来。
他诧异的发现，身前十步之内，竟无活人！城头密密麻麻的叠满了死尸，甚至有暗红的鲜血顺着倾斜的马道，缓缓流淌！
咚咚咚的声响传来，刘茫艰难的抬头，原来是杨丰、鲍出、祝奇、左髭丈八等人一路踩着血水，急走到面前。
“君上，城中敌人尽屠！城外约有两千余敌，正在四散而逃。张将军、吕将军等人已经统率骑兵，出城追杀了。君上可有吩咐？”杨丰此刻也不敢太靠近刘茫，十步外站定说道。
“既然如此，先打扫战场吧。”刘茫有些落寞的说道，随后回到庄园暂歇。
再次来到庄园，刘茫惊讶的发现，张宁、钟媛、卓鹿等人，以及一些女卫，居然也挂了彩。刘茫是怜香惜玉的人，之前可是吩咐她们在庄园呆着，不允许上战场。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许攸等人被救下后，竟然想抓住张宁等做人质！颜良、文丑自恃高手没有动手，韩猛、大计、陶升三人出手了。
只是，让他们无语的是钟媛对上韩猛，居然不落下风。张宁、卓鹿又手法灵活，大计、陶升别说捉拿她二人了，还差点被二人反伤！
颜良、文丑无奈出手，没想到被七十二女卫，一阵暗器搞得灰头土脸。许攸见势不妙，看有些女卫还跃跃欲试想捉拿他，于是放弃目标，高呼五将护着他突围。
本来她们还上了点上风，得意之余想留下六人。哪知道，五将结阵硬攻之下，纷纷挂彩！实际上她们的武技不低，奈何从来没经历过战场。
尤其第一次与人厮杀，就遇到颜良、文丑、韩猛这等凶神，自然是花容失色，节节败退，原有的武技都难得发挥出十之二三。
若非钟媛、张宁、卓鹿有些本事，许攸等人一心逃跑，恐怕此时已经有不少女卫，要香消玉殒了。女人终究要远离杀戮的好。
张宁见刘茫血头血脸的，赶紧跑来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众女卫也是唧唧呱呱的，上前一通忙乱。有人赶紧去取水来，给他清洗头脸甲胄。
莺莺燕燕的包围着，刘茫忽感浑身一阵轻松。原本因杀戮带来的迷茫，也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归来，重现人间！
刘茫甚至想明白一件，让他哭笑不得之事。难怪大战之后，士卒们总是想找女人。是啊，生生死死的走了一回，仿佛只有男女之事才能证明自己活下来了。
金戈铁马之后，女人的温柔不正是这些战士所渴求的嘛。这才是活着的铁证，真实的人世间。没有人喜欢战争、杀戮、死亡。
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能吃顿饱饭，是多少让人满足的事。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活着的美好。经历过战场铁血的人，才知道女性的温情。
温柔乡是英雄冢。
这一刻，刘茫感觉到极度的疲惫。他想放弃一切，跟心上人隐居于野，不再与人相争，不再见满目的血红！
可是，乱世之中哪里会有净土？安贫乐道？谁人相伴？即使太平盛世，一介草民哪里能活得如意？超度仇寇入净土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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