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被那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熏到了，一只脚朝着里面迈进，老人黑色的布鞋抵住了她的前脚，声音压低了一些，“还有事吗？”
“刚才我们听到了争吵的声音，是从你这个房间里面传出来的，需要帮忙吗？”
“我挺好的，没有帮忙的地方。”她嘴唇的起伏很轻，说话的声音虽然压得低，却飘着，她们离得这么近，仿佛隔着一块木板听到她的声音。
程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推开了门，不顾老人的反对，径直走到了里面。跟在她身后苏修眠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么无礼，只好在一旁安抚老人。
程沐的灵敏度很强，她进到里面，站在客厅的中间，看向了阳台，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阳台空空的，那对争吵的夫妻不在这里。
按理说他们这里发生了争执，房间里面的其他人听到了声音，应该会出来一看究竟的，但现在房间很安静。
程沐朝着阳台走去，因为迎着阳光，光线折射她的眼睛，下意识的将眼睛眯着。她微微侧着身体，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其他的镜片。
“这是三棱镜？”程沐站在那面镜子前，俯身透过那面镜子朝着里面看。
正好那面镜子可以看到苏修眠的阳台，在这面镜子下，他的阳台变得特别的丰富，不过只是一些小盆栽，在镜子中，却变得格外的耀眼多彩。
三棱镜就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万花筒，只不过眼前的这面镜子很大，与他的身高差不多，宽度也在一米左右。
她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将这么大的三棱镜放在自己家中做装饰的。
镜子旁边有一扇门，她听到了门被外面的风吹开了一条缝隙，她刚准备转头，那阵风直面冲击她，面部的肌肉还有五官都被这阵风吹变了形。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许久没有发生的心绞痛感觉再次袭来，她猛烈喘气，大口的呼吸空气，但总是氧气不足。
她控制不住抓住自己脖子的时候，一道身形将她从迷雾之中拉了回来。
她这才有了足够的呼吸，一边低着头咳嗽，一边说道：“谢谢苏医生。”
站在她旁边的苏修眠，咳了咳，说道：“是穆旻扶着你。”
她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搭在另一只陌生的手上，缓缓抬头，穆旻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师父的家里吗，说好了晚点去看他的。
苏修眠解释道：“张刑警给我打了电话，他出差几天，穆旻没人照顾，暂时将他安排到我这里。”
“你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过来了？”程沐有些生气的质问他。
“不可以吗？”
“他现在是什么处境，能随便的走动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苏修眠神情古怪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穆旻，随即笑道：“是我考虑不好，给程警官道歉。”
都说苏修眠性格好，为人做派正面，程沐却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在他口中说出来，都能听出两个意思来。
她抽回自己的手，没看穆旻，而是看向了屋子里这个古怪的老人。现在她十分的笃定，这个房子绝对有问题。
她侧身看向了那扇半开的门，还没有向前一步，那个老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脸上带着怒意，呵斥道：“我需要清静，你们都从我这里离开。”
挡在她身后的门似乎也在反抗他们的进入，哐当哐当的作响。
“不好意思，我需要看一下。”程沐从她的身边绕开，走到了那扇门里面，推开发现是一个卫生间。
绿白相间的瓷砖，水槽下面有两双腿。
老人看到她进去了，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很重，举起它就要打程沐。她蹲了身体，将水槽下面的东西拉了出来。
这是两个戏剧人偶，身高与普通人差不多，要不是人偶的脸被化了厚厚一层的妆容，外形上简直与真人没差了。
“我的宝贝哦。”老人丢了拐杖，几乎是扑了过来，从程沐的手中抢夺人偶，坐在了地上，小心抚摸人偶，生怕程沐刚才粗鲁的举止，将它们弄疼了。
穆旻站在外面没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而苏修眠则是打量着看着程沐。
如果说老人的行为很古怪，那她程沐的举止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被老人抱在怀里的人偶，穿着夏季的连衣裙与衬衫，身上还挂着线。
她从卫生间出来，这个房间里面只有这个老人，那争吵的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程沐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将目标放在了一台录音机上。
当她打开了开关，熟悉的争吵声再一次的响起。
“关上！”老人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喊道。
程沐转动了按钮，这一次她听到了争吵的关键词，这对夫妻因为孩子的事情在吵架。
穆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头看了过去，沙发底下有一个相框。
她拿了起来，是一张结婚照。
“老奶奶，你是这栋房子的房东，对吗？”
在空气凝固了一段时间之后，程沐缓缓的开口问道。
苏修眠蹙眉，双手抱在胸怀。
“嗯。”老人点点头。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你什么人？”
“儿子，儿媳……都没了。”
“你是最近又搬到这里？”
“这是我家，我想过来就过来了。”
“一个人住？”
程沐遇到公事的时候，太过于理性，也太习惯走流程了，导致被她问的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犯人。
“我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走了，别再过来捣乱了。”
程沐还想说什么，苏修眠对她使了眼色，拉着她出去了。
老人狠狠的将门关上，程沐看着苏修眠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将话说完，这个老人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因为人家夏天穿了厚衣服，还喜欢玩戏剧人偶，老人家本来就怕冷，也喜欢戏剧。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要对待犯人一样的对待她，何况是我们先擅自闯到别人家的，她都有权告我们。”
“可是……”
苏修眠眯着眼睛，盯着她看，“程警官，你刚在在里面的反常行为是怎么回事，你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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