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叹了口气，忍不住自嘲，自己和老爷还真是看走了眼，竟然将那样一头猛虎，当成了乡下毫无威胁的瘦猫。
不过，如今他已经成了那人的爪牙，老爷却还依旧执迷不悟。
看来他还是要比老爷更聪明些。
老爷模样生得好，哄得夫人心甘情愿付出这么多年，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养尊处优久了，人都被养成了废物，跟那圈里的漂亮肥猪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管家再次摇了摇头，决定吃瓜看戏。
反正他以前是柳玉郎的狗，现在是谢长安的狗。
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一向清高的柳玉郎有朝一日也得发愁赚钱，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暗戳戳期待。
所以，柳玉郎究竟能傲气几天？
以他的性子，少说也得撑上一个月吧？
柳管家对于柳玉郎的吃苦能力没抱多少希望，于是估算了一个比较短的时间。
然而他很快发现，他还是把柳玉郎想得太好了！
因为才撑了十天，柳玉郎就不装了！
他可耻地从了！
柳玉郎将一幅画递给柳管家，深吸口气后说道：“这是我最近新画的一幅画，你拿去找人问问，看看能卖多少银子。”
管家展开画仔细一瞧，这是一幅山水画，风格跟柳玉郎以往的画倒是没多少差别，只是上头的署名不一样。
管家看着上头陌生的落款，忍不住问道：“老爷，这落款……”
柳玉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自然，明显是有些尴尬：“总不能让人知道，我堂堂状元公的恩师，还要卖画度日，所以我取了一个新的雅号。
你去卖画的时候也遮掩一下，千万别让人认出来！最好是挑个生面孔去，你就别亲自出面了。
不然让人认出来，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柳管家有些迟疑：“可是……您这落款都没人认识，怕是卖不起价啊。”
柳玉郎不满：“怎么可能卖不起价？难道我这画不好吗？”
柳管家沉默不语。
他虽然看不出这画到底有哪里不好，可也说不出有哪里好的。
反正他就是个下人，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他一个也看不懂。
不过他知道，只要没了状元公恩师的头衔，柳玉郎这字画定然卖不出高价。
可惜，他这老爷被人吹捧惯了，怕是听不进他的逆耳忠言。
柳玉郎见他不说话，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
他非常不满，只是想到今后还得用这人，只能压下火气，摆摆手说道：“你赶紧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柳管家乖乖应下，拿着画就要出去。
柳玉郎却又突然叫住他：“等等！你先问问价，少于一百两银子不能卖，记住了吗？”
柳管家：“……”
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恭敬地应下，拿着画出去了。
回屋一番乔装后，他带着一个小厮出去了。
而他前脚刚走，柳玉郎后脚就开始着急上火，好奇那幅画能卖出多少银子。
就这般忐忑不安，度日如年地等了半个多时辰，柳管家终于回来了。
柳玉郎激动地直接迎了出去，兴奋地想问他卖了多少银子。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管家打开锦盒，里面是那幅熟悉的画。
柳玉郎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虽然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他还是忍不住质问：“你怎么又把这画拿回来了？”
柳管家一脸无奈：“老爷，这您可不能怪我，我去卖画，结果跑了好几个地方，人家最多只愿意出一两银子。
这可是您的大作，我总不能一两银子直接贱卖了吧？所以只能拿回来了。”
柳玉郎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八个度：“什么？一两银子？他们是打发叫花子吗？”
他越说越气，胸口不停起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商贾没一个好东西！真是一群奸商！真是太过分了！我……”
柳管家听着他在那儿一顿狂喷，默默退开了好几步，免得柳玉郎喷出来的唾沫珠子溅脸上。
直到柳玉郎喷不动了，他才劝道：“老爷，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您这画上的落款寂寂无名，自然没人愿意出大价钱收购。
您要是直接用您的名字，哪里还用发愁卖不出去？那些奸商还不得捧着银子亲自上门来求？”
柳玉郎被他这么一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只是他并没有得意太久，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猛地一皱。
“这如何能行？我若是用了自己名字，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已经穷得需要卖画度日？不行，绝对不行！”
他摆了摆手，眉头越皱越紧，是真为这事发起了愁。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可以慢慢研究赚钱的法子，却不想秦氏一走，他这府里就开始坐吃山空。
才几日功夫，蜡烛就烧得差不多，厨房里的柴米油盐也越来越少。
要是再不想法子挣钱，他就只能变卖手里剩下的那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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