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冷漠眼神让林晔惊讶。
白光从散兵手中斜向上甩出一条冰冷的半弧，弧光贴着林晔下巴，在他下颚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滴嗒落在衣服上。
林晔这才看到散兵手里是一柄刃边冷白凌厉的武士刀。
他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思救回来的小孩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林醒，你怎么回事？”
林晔用手背抹了把下巴，摩擦和细菌侵入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与他身上其他痛感来说不值一提。
散兵不发一言，手中武士刀灵活挥舞，他似乎恨极了林晔，手上半点也不留情。
林晔无从招架，被迫连连后退躲避。
很快他背后贴上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同一时间武士刀的刀尖砸下，锵一声擦着他的耳廓在空气墙上留下一连串飞溅的火花。
耳廓触感冰凉，林晔偏了偏头，下一瞬脖颈就被抓住了。
小孩下杀手的时候是半点也不留情。
林晔猝不及防，窒息得脸色涨红。同时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恼怒终于决堤。
他眼睛亮起光芒，无形的力量瞬间迸发出来，将散兵从自己面前冲开，咬牙切齿地摸了摸自己被抓痛的脖颈。
散兵将武士刀插入地面稳住身形，依旧满是恨意地瞪着林晔。
林晔觉得又头疼又恼火。
散兵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好像他只是在树下睡了一觉，有一些事情就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林晔散发力量压制散兵的动作，他走向散兵，在他面前蹲下与他视线平齐，竭力压制着事情脱离掌控给自己带来的烦躁情绪：“林醒，我是谁？”
“你是凶手，你该死！”散兵盯着他的脸咬牙切齿，眼中并不恍惚，琉璃一样的紫色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其中的陌生让林晔越发觉得烦躁。
凶手？
什么凶手？他做了什么？
林晔抬手掐眉心，觉得现在的情况复杂到让他生出了望而却步的胆怯。
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是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睡着前的记忆里也没有丝毫的异样。
“我做了什么？”林晔又问。
散兵听见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他用力抽动了一下，强大的意志竟然稍稍挣脱了一些林晔的控制。
白光擦着林晔眼前掠过。
武士刀呼啸着从脸侧擦过，飞了过去。
林晔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一身冷汗，若是这一刀稍微便宜点，就会直接穿过他的头骨。
这是林晔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如此近，更让他震怒的是，想送他去死的，是他亲手从深渊拉回来的孩子！
额头冒起青筋，林晔一手揪住散兵的后脖颈将他摁在地上：“你想杀我？！”
他声音轻轻颤抖，至今还不可置信。
“你杀了他，你就该死！该挫骨扬灰！”散兵半边脸紧贴地面，却依然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怒吼。
林晔：“？”
他觉得不对劲。
“我杀了谁？”他拎着小孩的后脖颈，将他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疑惑。
散兵死咬牙关满脸倔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角却忽然滑下一颗眼泪。
这颗眼泪像是沉重的鼓槌砸在林晔心上。
就是这么一恍惚，散兵瞬间反扑双手撑住抠入林晔肩膀血肉中，用力将他反压在地上，张开嘴疯了一样咬在林晔脖颈上。
“啊！”
林晔惨叫一声，伸手想将散兵从身上掀下去，可就在动手前夕他忽然感觉脖颈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
手上的动作一僵，林晔心脏疼了一下。
他余光扫到什么，瞳孔中的疑惑迷茫终于找到了源头。
链子…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是因为供应生机的管道断裂消失，所以才有了那一滩碎片吗？所以散兵才会又伤心又愤恨？
都是因为链子的原因吗？
脖颈上的力道加重了，散兵发了狠想要置他于死地，尖锐的虎牙险些刺破大动脉。
林晔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许久，最终还是落在了散兵身上，只是他没有再用力，而是轻轻抚摸散兵柔软的发丝，凌厉的威慑化作了春风细雨一样的安抚。
“没事。”林晔低低叹息。
散兵对他的安抚视若无睹，林晔忍着疼皱眉看着虚无的上空。
他记得伊斯塔露说过，散兵依靠他的生机供养存在，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那条链子就不会消失。
所以…
他刚才不是昏睡，而是死了吗？
死亡…这好像是一个无比遥远的词汇，林晔以为在自己回家之前，这个词永远追不上自己。
可散兵的结局让这个认知轰然破碎。
他死了，就在刚才那棵树下。而他不记得自己昏睡前发生过任何异常，他好像只是在练习得到的时间权柄，然后就莫名奇妙地倒下了……
空间里除了树和门外没有别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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