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扭头，韩惜羽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向她伸手：“走吧？”
海洋馆的休息厅很大，他们买了两杯饮料，坐在长椅上休息。
愿安宁有些走神，她明显感觉到韩惜羽的状态有问题，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时间，二人居然沉默了几分钟。
“小羽...”
愿安宁放下饮料，想开口问他。
“安宁，你知道训鹰哨吗？”
韩惜羽居然主动开口，他眸中神色渐沉，望着远处的海柱，里面是成群的小鱼。
“训鹰哨？”
愿安宁并不知道。
“有一种狩猎方法，是用猎犬和猛禽一起狩猎。”韩惜羽放下手中的饮料，像是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事情，“猛禽难驯，猎人不能喂饱它，在用它打猎之前，会训练它听哨子。”
“哨子很刺耳，每次用手喂食完后，猎人都会吹哨，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习惯。”
韩惜羽垂下眼睫，“狩猎的过程中，猎犬负责把猎物赶出来，猛禽会抓住猎物。这时候，猎犬会狂叫，猎人就会吹哨。”
“哪怕猛禽的本能是吃猎物的，但听到哨子声，就会习惯去找猎人的手心。”
“那里有最安全的肉。”
愿安宁似乎从这些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是说...”
“很多动物训练都是这样，”韩惜羽顿了顿，又说，“其实...人也可以。”
愿安宁慧智兰心，虽不能立刻听懂他的表达，却能推断出这里的猛禽就是韩惜羽。
“上辈子我活得连狗都不如，我特别讨厌自己，觉得一事无成，郁郁寡欢，还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可只要顾雅茗用那种奇怪的声线去说话...我好像就会顺从地听话。”
冷风从排气口吹出，让二人不由有些发冷。
“很可笑吧...我死后，一直被奇怪的力量强迫去看没有我的世界在发生什么。”
“那个时候，我好像才慢慢从自我厌恶中脱离出来。”
韩惜羽没去看愿安宁，他伸手握住少女温热的小手，感触这份唯一真实的温度。
“其实我一直在想，从外人的角度看，那些被洗脑被骗的人怎么会那么蠢，可以被那些奇怪的话控制到失去自我？”
“等我深陷其中的时候，我分不清到底是我爱顾雅茗，还是顺从顾雅茗。”
“我一直往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高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会颓废成这个样子...？”
韩惜羽不停地质疑自己，把那段难堪的日子扒开了告诉愿安宁。
“每一次我恶心我自己的时候，只要听到那种奇怪的声线，就会心理好受很多。”
“这就是我身上的哨子。”
“我恨她吗？恨，特别恨，可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在第一次可以做选择的时候，主动去听了那个哨子声。”
愿安宁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轻轻把他拥入怀中。
她轻声问：“那个哨子还在吗？”
“我以为不在了，没想到看到训练白鲸的场面，居然还会觉得身体发冷。”
韩惜羽抱紧了愿安宁。
“安宁，是不是因为你，我才能重新来过呢？”
可以让他重新来到第一次选择的时候。
可以不再去听那个让他抓狂的“哨子”声。
“或许是吧...”愿安宁抚摸着他的头发，“毕竟，我对你的执念那么深，感动老天爷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安宁，你会开玩笑了。”
“嘿嘿，我是和小羽学的哦。”
韩惜羽狠狠叹息一声，然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还以为你听了，会用好长好长的话开导我呢。”
“不要。”
愿安宁摇摇头，小嘴嘟了起来，她说：“这种事情，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所以我没办法说那么多漂亮话。”
“而且...这是顾雅茗留在你身上的东西。”
韩惜羽轻笑，她的小脸上有一丝偷跑出来的小情绪，被他抓到了。
“你吃醋吗？”
“嗯，我还没和小羽结过婚呢，她就已经和你结婚了！”
愿安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憋了好久了。
“小羽，你要和我结两次婚，我才能...我才能高兴！”
“哪有和同一个人结两次婚的...”
“不可以吗？不能在次数上比过她吗？”
“其实也可以吧。”韩惜羽扶额，再一次感叹愿安宁奇怪的小脑袋。
但心中的雀跃却更多，这种吃醋的奇怪感觉，好像让自己被充分注视到了...
愿安宁还在纠结，韩惜羽宽慰她：“你已经比过她了，安宁。”
“方方面面都是。”
愿安宁没回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
“安宁，你不眨眼吗？别吓唬我。”
少女移开目光，嘟嘟囔囔说：“嗯...相信你啦。”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那，那顾雅茗为什么这辈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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