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人,如何再去耽误女子年华。”
“双十之后,只留她寂寥相伴。”
“若有子嗣,也如我一般不得善终。”
“何必呢。”
“没有期许,便没有失望。”
“我能算天命,卦先机,这一生,从未走出过京城。”
“世人皆羡我得盛宠,多富贵。”
“我却只想多活几年。”
“我也想看到诗文里的杏雨梨云,璀璨群芳。”
“想出去走一走,去看看大漠的风沙,辽北的苍阔,江南的烟雨。”
“他们说父亲最后一卦,卜的便是天象。”
“算得边战风势,得大胜。捷报未至京中,父亲便倒在了书案之上。”
“所以,我未习天象。””
“小月。”傅长安低低的唤了一声:“那日将你置于风雨之中,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浅,最后昏睡了过去。
傅长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那夜,傅长安醒了过来。
一轮圆月高悬,他想起来好久没有带月似晒月亮了。使了使力气,竟能转动轮椅。
他将偌大的花盆放在腿上,自己转着轮椅,行至门边,刚及满地月光。
怀中的花株触及月光那一刹那,华光四溢。盈香满室,花瓣清绽,在皎洁的月色里,开了花。
月似看到了傅长安眼底的惊艳,
她听到傅长安喟叹一声:“不负月神之名。”
月似想凝了人形,想去抚平他眉间的川壑。却看到傅长安眼里的清光一点点的涣散。
他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带着他那抹清浅的笑意。
他说:“你好啊,小月。”
便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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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月似凝泪满颊,啜泣的不能自已。
少女叹了一声“痴儿”,对着身边的女童招了招手:“小环,去取了无来。”
小环跳下了矮榻,挥着小短腿去后房取酒。不消多时,便呈来一个深色漆盘。
月似渐渐止了声,看着面前的墨色酒盏。素白的纤手执了酒盏,杏眸里带着湿意:“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少女还是那般笑盈盈的样子:“或许呢。”
月似垂眸思躇了片刻,毅然抬首饮尽。
铺天的苦意袭来,月似不觉的皱了眉。却在那苦涩之后,渐渐的溢出了些许的甜。那甜萦绕在味觉里,久久不散。
月似放下了酒盏,下榻朝着少女施礼。
少女支着头看她:“你强行提前了花期,伤了灵脉,难以找补,回不周山吧。”
月似点头,抬手将鬓间那朵皎花拿了下来,至于漆盘之上:“予酒之恩,无以为报。月似一族的花苞,灵力为形,希望为姑娘尽微薄之力。”
是了,月似的花可以观世间颜色的。
少女收下,道别之后,遣了小环将月似送了出去。
不多时,小环回来了。
小心翼翼的将漆盘里那朵月似花收了起来:“等初酒回来,让他给您试试。”
少女满脸的无所谓:“我只是不视明物,又不是瞎了。”
“灵识视人对您身体有损的。”小环驳道。
少女摆摆手,径自下了榻,权当听不到她的嘟囔。
“往生”酒馆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好似那黄衫女子,从未来过一般。
不周山脉里,月似再没开过花。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有铁杵击石的声音。月似自沉睡里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探出灵识查看。
栖身的石块被挪开,伴随着灿然的月光倾泻而下,一道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十一二岁的模样,背着竹篓,一身药童装扮,看到黄玉般的种子,面上是不符年岁的沉静。
他从怀里拿了一块青色的巾帕,细细的擦拭着月似身上的泥土。
一如雨夜那般,珍而重之。
月似看着那熟悉且稚嫩的脸庞,在心里道了一句:
“你好啊,傅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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