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贺鲁黑了脸：“少在这里说废话！就算樊洪生了异心，蓄水泄洪，你觉得这种程度的大水是他这么几天时间就能积蓄出来的吗？还是说，你觉得吾儿咥运头晕眼花，连这么明显的操作都没有看出来，径直去了界牌关？”
那首领脸色阴沉，但也没继续开口。樊洪有没有异心他不清楚，但咥运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做出出卖阿史那贺鲁的举动。毕竟这位可汗就像是一名赌徒，为了一次性打服南边那位年轻的皇帝，已经将几乎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前线。咥运就算有私心，一旦将自己的父亲坑杀在此，自己也绝对没有余力面对他们这些部落！
但他更加不信这场洪水不是人祸而是天灾！这么多年，疏勒河的汛期一直都很规律，没可能突然爆发，就算爆发，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它河床才多宽啊！
钟离春看着浩浩汤汤的河水，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得意——自己固然不能增加河水的量，可却能控制河水的流向啊！只要让这河水一滴不少地灌入瓜州城，所造成的破坏力依然十分可观。尤其是突厥兵竟然自掘坟墓，将感染了瘟疫的士兵往城里推！那一旦潮水退去，就是这些突厥兵马的死期！
“大局已定！咥运的七千兵马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如果他还想做些什么，可能连自己也要搭进去。”赤脚大仙叹了口气，看向望着西南方的钟离春，“钟离仙子似乎不是很高兴？”
“意料之内的收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钟离春神情淡然，“突厥虽得，但人心不定，想要稳定局势还得不知多少岁月。况且就算稳定了突厥的局势，这块土地的天然劣势依旧存在。良田，盐，铁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我意图染指回鹘，无非就是因为那里的铁矿与绿洲。有了回鹘，我们就不缺铁器与良田。但盐之一事，还得看吐蕃……”
赤脚大仙倒吸一口凉气：“你都已经开始谋划吐蕃的盐湖了？那下一步呢？巴蜀之地，还是天竺吐火罗？”
“既得陇复望蜀。”钟离春摇摇头，“吐蕃、回鹘、突厥，有此三地，便基本能自给自足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去东胡走一圈。室韦、靺鞨、契丹、尤其是鲜卑，可都富得流油呢！”
“从辽东到西域，再到吐蕃。你是想将唐朝围死吗？”赤脚大仙为钟离春的野心而震撼，却也提醒了一句，“你就不怕诸国群起而攻之吗？”
“呵。”钟离春绷不住笑了，“所以说啊赤脚大仙。你们昆仑一脉久居深山，连凡间局势都没了解清楚就来指点江山了。天竺陷入内乱自顾不暇，波斯忙着应付更远处的阿拉伯人自身难保，突厥、回鹘和唐朝三败俱伤，如今反而是修养了十几年的吐蕃一家独大，唐朝次之。至于东胡和高句丽，不过跳梁小丑耳。现在的主动权其实握在吐蕃手里。你若是吐蕃，会选择翻山越岭和突厥抢回鹘这种弹丸之地，还是从河西走廊长驱直入，去抢唐朝西凉与三辅之地？”
赤脚大仙沉默。吐蕃想要进军回鹘或突厥，需要绕过祁连山脉或阴山山脉，为了一块鸡肋，耗费这么大的力气显然不是明智之选。反而是唐朝的西凉与三辅之地，在十几万西北大军被打空后，几乎处于不设防状态，而偏偏，这里聚集了关中大部分贵族，若是吐蕃够狠，甚至可以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城下，再来一次“城下之盟”！这对于处于苦寒之地的吐蕃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只要吐蕃的君主不是脑子有问题，都知道该怎么选！
“钟离啊钟离！”赤脚大仙叹道，“你这一搅，可算是把整个天下都搅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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