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王眠眠先一步被送往了医院。
可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不知道是自杀者还是王眠眠的。
市政府大厦，一共九十九层。
据小道消息称，之所以没有建到百层是想讨九九归一、万众一心的寓意。
听着是有些迷信，但愿望总归是好的。
在警车上，我看到了自杀者的尸体。
男性，六十多岁。
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颅骨已经完全破碎。
医务人员抬起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晃晃荡荡的。
碎骨和脑内容物，只靠着一层皮给兜着，这才勉强没有散开。
“上面是一家四口！”之前在王眠眠手机里跟我通话的那个警察道，“跳下来的是爷爷，起因是这家的儿子在校园里被老师的汽车碾压致死。”
“孩子死了？”我的收回昂起的脑袋，惊愕的望向警察。
“是！”警察点头，“可惜了，才八岁！据当时人那个开车的老师说小孩蹲在操场上，位置正好处于盲点他没有看到，这才不小心被碾压到的。”
“操场？他将车开进学校了？”
“是的！”警察轻叹一声，“车轮从孩子的颈部和头部碾压过去，还没送到学校就断气了！孩子父母接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他们现在在市政府的楼顶上闹自杀，应该是不满意学校的处理结果。”
“学校是什么态度？”
“学校说这是当事老师的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但出于人道主义，他们愿意赔偿十万块，而老师那边坚持他开车的时候一直有按喇叭提醒，是孩子没有避开并且坐在了盲点上这才导致的惨剧。”
“车祸有没有疑点？”
“经过交警部门的现场勘查，孩子曾遭受二次碾压。但当时老师说，他没有感受到。”
“一家人都在上面？”
“不，家长除了去世的那个小男孩，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不过在外地上大学。”
“我能上去吗？”
“当然！”警察连忙点头，“副局没出事前已经跟我交代好了，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上面的那些人情绪很激动。”
“明白了！”
……
怕闹出人命，警务、医务和救援人员不敢靠的太近。
加上刚刚已经跳下去一位便更加确定他们是动真格的，于是更加远远的拉开了距离。
我上去的时候，通往顶楼的那道门是关着的。
据说，是从里面插上了。
在门口，我拨通了孩子母亲的电话号码。
通话接通后，只能听到风声。
“喂，我在门口，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怎么证明？”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开门我就能证明！”
原本以为女人会找些问题来证实我的身份，没想到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瞥了一眼我的身后，而后粗鲁的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哐当’一声，再次将门重重的关上。
等我抬起目光，这才明白女人为什么不会担心自己‘中计’。
因为栏杆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想来他们正是孩子的奶奶和父亲。
但凡有救援人员闯进来，他们会立刻一头栽下去。
“月弯弯！”我对女人道，“鬼见愁APP的法师，编号2225，不信可以去网上搜。”
“李秋霞！”女人吸了吸鼻子。
“秋霞，能不能先让他们下来？”我指了指栏杆上的两人，“现在风大真的很危险！”
“不能！”李秋霞摇头，“如果不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就永远没有人给我儿子申冤！你知道我儿子死的有多惨吗？他整张右脸都被磨没了，后脑勺一直在流血！他平时破个皮都能哭半天啊，当时他被压倒的时候得多疼多无助啊！”
李秋霞声嘶力竭到这，已经已经失声。
大概是因为哭得太多，几乎已经没有眼泪了。
可没有眼泪的痛苦，才是最绝望的。
“你将压力给到政府的原因是因为老师还是学校？”
“都是！”李秋霞大吼，“是学校监管不力，纵容老师将车开到学校的！十万块的人道赔偿是在打我们的脸，是对人命的蔑视！钱，我们不在乎！因为多少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可肇事老师的态度令人心寒，他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可凭什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将我的儿子拖行近十米后再次碾压？”
拖行近十米！
二次碾压！
这几个词条听起来，太过触目惊心！
“我不要钱！我只要给我儿子讨回一个公道！绝不能让这个害群之马继续留在教室队伍去害其他的孩子！”
李秋霞说到这，急忙拿出手机。
当孩子惨死的照片一张张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其实……其实真正让我心寒的不止是学校，还有网络上的那些键盘侠！我的孩子死了，他们却将矛头对准了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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