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羽化了。”
经戈摇头，“她还在。”
歪着脸，他打量了苏津须臾，一拂袖，放开她。
他笃定道：“我会见到她。”
苏津没接话，嘴唇抿成一条线，下颌绷直。
神情桀骜，如一匹未被驯服的小野马。
看着她，经戈心生坏意，调笑：“苏津，你真香，不如……凑近些，让我仔细闻闻。”
变态！太变态！
苏津登时头皮发麻。
面上不动声色，手在身侧偷摸收拢，她猛不防翻手甩出一道青光。
不成想，瞬息之间，经戈消失不见。
青光打在院墙上，击出一个窟窿。
“哗啦。”
几块碎砖落在地上。
苏津久久僵立，凝望着那黑黢黢的窟窿。
黑洞仿佛是夜的眸子，监视着这三界苍生。
经戈来无影去无踪，如梦如幻。
从起镇山到狼珩山，少说要过十来道坎，那都是各位山君布防的法阵。他却能够来去自如。可见其法力之高。
在他面前，苏津根本无法与他对敌，甚至连基本的防御都做不到。
就如蚍蜉撼树。
这要怎么赢？
——
“啊——啊——啊——”
乌鸦长鸣，大事不妙。
瓦渡山遭到魔兵攻击。
瓦渡与起镇相去不远，魔兵若想荡平百山，瓦渡首当其冲。
“瓦渡山位列百山榜第一百位，在群山之中就算不是佼佼者，那也算是优秀，可魔兵压境，瓦渡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可见魔兵的厉害！”
面馆内，莫空岚撅着屁股趴在案台上，眉飞色舞地同三娘闲扯。
这几日，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均是魔族。
魔神降世的消息，无需刻意散播，便就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广为人知。
一部分百山山民认为，这百山地界是仙君们来管，还是魔族来管，并无什么差别。他们都不过是被管的那个，只埋头过日子，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还有一部分百山山民对魔心存恐惧，这其中又分两派，一派是坚定与仙族共立同一阵营，誓死要与仙族共战魔兵，另一派是因魔兵的到来而生出恐慌，盘算着往更远处逃去。
面馆门可罗雀，生意冷冷清清。
三娘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饶是没有来客，也不愿清闲，攥着抹布四处擦擦抹抹。
扶着桌沿，她侧身同莫空岚应道：“听闻，没过半个时辰，瓦渡就被魔兵拿下了？”
“不仅如此，那瓦渡山山君还深受重伤，若不是阑洛仙官去得早，只怕那山君已经羽化了。”长凝踏走进来，顺势接了一句。
三娘与莫空岚都同长凝打了个招呼。
莫空岚问道：“副山君怎么来了？”
“在家中无事，就出来走走。你们也晓得，阿津与时桑约着过两三个月就分开，阿津要送时桑回凡间，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我也不好去打扰她，就只能四处逛逛看看，打发时光。”长凝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街上行人少了大半，街道两旁也见不着什么摊贩，空空荡荡，叫人这么望一眼，心也跟着空了起来。
扭头不再看，长凝又生出一句感慨：“山君受了伤，还有阑洛仙官来管，可怜了那些山民，流离失所，想就近入些好山，统统遭拒，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来。”
莫空岚：“要来我们山？”
长凝嗤笑：“我们这座破山，别个也不稀罕过来。他们想去的，都是云水啊、风沼啊那等好山。”
“那是难怪，这就要眼高手低。”莫空岚斥道，“要我说，那些妖怪最好也别来。听说不少妖怪在四处游说，怂恿山民们入魔族，为魔族效力。”
纵然是与仙族相互依傍几百几千年，妖终究是妖，仙终究是仙，那血脉里的隔阂难以消除。
况且，这百山地界，还是仙族从妖族手里头抢来的。
祖上的积怨一直都在。
“不过……”长凝开口，又停下。
三娘上前来为她斟了茶。
面馆没生意，牧成、夏衡都提早回去歇着了，绣绣最近喜欢上刺绣，一大早去找织娘玩了，还剩个燕临，上午送了几份货，累了，正窝在角落里睡觉。
角落里，燕临起身，淡漠地问：“不过什么？”
长凝端起杯盏，接着道：“瓦渡山被占，阑洛很快就召集了百山榜上的山君们前去抵抗，支了结界，勉强算是挡住了。”
“会打到狼珩来吗？”三娘发问。
抿了一口茶水，长凝放下杯盏后，答：“如果放任魔族这么下去，打到狼珩是迟早的事。”
见三娘担忧，她补充道：“狼珩位置靠近凡界，与瓦渡隔了老远，只要仙族及时派天兵下来与魔兵对抗，当是打不过来的。”
“娘子，莫怕，天兵一来，魔兵就消停了。”莫空岚宽慰道。绕出案台，他凑到三娘身边，低头与她一道擦拭木桌。“那个魔神说是厉害，不也被战神封了那么多年吗？依我看，仙族这是在给魔族最后的机会，若魔族始终不知好歹，还敢再往前进，天兵自然是要来收拾他们的！到时候定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他们紧挨着，三娘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空岚便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又扮鬼脸逗她开心。
“别闹。”三娘嗔怪。
莫空岚小声：“我可是山君封的狼珩第一兔将，保护娘子完全不在话下。”
他们悄声相接，陪伴彼此，鼓舞彼此，经年如此。
收回视线，长凝莞尔，再偏脸，赫然发现小狼崽正凝视着她，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长凝瞥着他。
顿了顿，燕临慢吞吞地走来，问：“苏津呢？她去了吗？”
长凝嘴角一抽：“去哪？”
“去前线与魔神相斗啊！她是上神，自然要庇佑天下！”燕临双眸闪闪发光。
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他要奔赴前线，庇佑天下呢。
长凝感到好笑，反问：“你想她去送死？”
燕临沉下脸来，没说话。
长凝：“苏津这个上神，与旁的上神不大一样……她看着厉害，实际上也没那么厉害。若是寻常的魔，她兴许还能斗一斗，可那是魔神。你以为是在田里打萝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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