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牢房。
刘湛睁开眼，身上和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并没太大影响。
“你醒了。”
刘湛这才发现墙角里，冯平正靠着席子坐着。
“黄安怎么样？”
“没死。伤了腿，以后都干不了重活了，发不了力。”
“人呢？”
“送回他家了。我亲自跟过去看，还把他妹妹要的旧衣服带过去了。嘿，小姑娘倒是够要强，也没哭哭啼啼的，只是拜托我帮忙介绍个能赚钱的活计，看那样子，是准备自己来养哥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刘湛沉默一会，主动问道。
“你有办法吗？”
“什么？”
“你能帮黄道女找到活计吗？”
冯平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刘公子啊刘公子，你见过皇帝问乞丐讨东西吗？我不知道刘公子到底有何本事，但童大官明显看重你，你还用来问我这个用命挣饭吃的小黄门吗？”
“黄安的事情，算我欠你人情。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别让我再看到你。”
“黄安是我雇的，背的也是我，算不上你欠我人情。至于你想不想看到我，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冯平伸了个懒腰，又疼的呲牙咧嘴，“反正我的命在童大官手里，半点不由我。”
刘湛皱着眉头，走到冯平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非要得罪我？”
“谈不上得罪，只是做事而已。”
“你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的吗？”
“只对刘公子如此。我若在宫里也这般说话，早被打死了。”
“为什么？”
“刘公子可曾见过走犬？绳圈操之于人，遇人则吠，吠声越响，主人越满意。我就是那只走犬，若不对刘公子吠的响一些，恐怕就要被烹了。”
“所以你的主人是童驹？”
“谁买了我的命，谁就是我的主人。”
“若有天我买下你的命，让你去咬童驹呢？”
“赴汤蹈火啊刘公子。”冯平诚恳的说道。
“我不信你。”刘湛盯着他，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不怕死是什么样的状态，死都不怕的人，是不会去当狗的。我只见过为了些更重要的事物迫不得已去当狗的人，你不要逼我把你看重的这些东西挖出来。”
“没用的，你是个好人。”
“这是他妈的什么道理，好人就要被狗咬？”
“你认识黄安多久？一天不到，醒来第一件事问他的状况。见了他妹妹几面？现在为了她主动问我要办法。即便我有看重的人又如何？你会拿他们的命来要挟我？别闹了刘公子，你的本事在书上，在朝堂，不在比别人更恶上面。
你应该庆幸的是我这条狗还会冲你叫，等到下次你遇到一条会笑的狗，恐怕离死就不远了。”
“所以这些都是你安排的？所有的路线都设计好，故意让我看施粥，看西夏人耀武扬威，看卖身葬父？黄安也是你安排好的？他是故意受伤来博取我的同情？”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找出一个黄安来，东京城里这样的人多的是。其实我是想让你去李家小姐面前表善心，去书报院结交太学生，再一起去声讨西夏人，晚上再去青楼聚聚，同仇敌忾之心一起，你自然就能融入太学生中了。太学生们以功名为重，讲究出将入相，为国效力，耳濡目染之下，你也能主动献策，为上所用了。”
冯平说的口干，示意刘湛递酒过来。刘湛不为所动，冯平耸耸肩，自己在地上爬过去够葫芦，地上隐隐拖出血迹。刘湛看了一会，还是一脚把酒葫芦踢到冯平面前。
“你他妈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专心给人当狗，你贱不贱呐？”
“都成宦官了，不当狗还有什么路子？童大官威风八面，也不过是宫里最大的狗而已。既然没得选，不如好好当狗，没准还能多喝几口汤呢。”冯平完全不介意，喝了口酒就摇头晃脑，“以千金善行激其善，以书报文风扬其才，以共御外敌养其气，以温香软玉安其心，按理来说，哪个读书人都能被同化的。可惜今天来看，刘公子似乎不是读书人呢。”
“如果我选择进去套麻袋打那个西夏人一顿，不还是一样被砍吗？”
“里面有我们安排好的人手，会安排你从河里走。那个愣头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打完人居然还从正门出来，生怕西夏护卫的刀不够利吗？”
说愣头青，愣头青就到了，童驹派人来喊刘湛，王韶带着王璞过来探望刘湛。
到了地方，打完招呼，王韶和童驹自去隔壁喝茶，留王璞和刘湛叙旧。
多天不见，王璞居然还长了点肉，看起来壮实了一些，现在再让他去山寨卧底，恐怕就不是当军师，而是当个小头领了。再看看这边的刘湛，包的也快成粽子了，幸好那刀是自下往上斜撩，让刘湛没有破相。
“昨晚果然是刘兄，守中在此谢过！”王璞郑重的报出自己的字，然后行了一礼。“刘兄身体如何？伤得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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