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栀的话如同无形利剑，狠狠地插进沈诀的心脏，他解释：“不……不是我……”
可这样的解释，很明显，苍白无力。
他终于知道，在听到纪思禾说，他们来魔宫的时候，他心中那一丝焦躁不安是从哪儿来的了。
他潜意识里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正如伏栀所说的，的确只有他知道。
而且他也有会这么做的动机。
伏栀还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可这样的姿势，更方便她的话落入他的耳中，清晰得让人无法假装听不到。
“我也想相信你啊，沈诀，可你背叛了我很多次了，你跟我保证过的，结果你还是食言了。”
沈诀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透明起来，他眼眸颤抖，睫毛都透露着不安紧张。
“伏栀，伏栀你相信我，我保证过的，我不会骗你的，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说到后面，他自己的声音都变小了，很显然，他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伏栀的刻意引导，哪怕他不是罪人，也成了罪人。
“嘘。”伏栀食指抵住唇瓣，她脑袋离开沈诀的肩膀，这次终于欣赏到了沈诀的表情。
这么一对比，当初萧伏栀被算计杀害，临死前也不似沈诀这样落魄。
果真是天之骄子，跌落云端，扛不住。
一点儿落差都扛不住。
“你说不是你，那我暂且相信，答案，我自己去找。”
她一直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身上倒是完全没有受害者的模样，衣裳也是一尘不染的，走到沈柯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柯。
沈柯本就迂腐，在蜉蝣峰又是被各个弟子尊敬和崇拜，从未尝受过被人轻视的滋味。
现在被伏栀用这种眼神打量，内伤外伤一起来，他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急得他脸上冒汗。
忽然，他闻到了伏栀身上熟悉的香味。
联想到他们进来时闻到的味道，他灵台清明，顿时明白那香味就是让他们说不出话来的根源。
从一开始他就被算计了！
“沈掌门，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沈柯目眦尽裂，嘴巴不能说话，术法用不了，除了用眼神将伏栀千刀万剐，再也没别的办法了。
伏栀不在意，接着说：“还记得当年你带人杀我的时候吗？我总在想，我帮你养大儿子，教他修炼，要不是我，他可能成了一个废物，或者死人，我废他根骨，有什么错吗？”
原本沈柯是看面前的伏栀不顺眼，被伏栀这么一说，彻底恨上沈诀了。
他甚至在想，当时要是不找回沈诀，他也不会想着除掉这个魔女，她也不会回来复仇，这样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丢人。
沈诀倒好，恩将仇报，将整个蜉蝣峰害到这个地步。
伏栀问他：“是沈诀告诉你们如何进来的？”
沈柯实在是被伏栀和沈诀两个人整得受不了。
他原本是打算给沈诀下点东西，让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位置。
没想到沈诀主动找他，告诉他位置，条件是他铲除魔族后，蜉蝣峰不能再跟沈诀这个人还有魔族再有任何牵扯。
沈柯当时心急，根本不在意别的，一心只想知道位置，便答应了。
没想到一个设计陷害他，一个赶过来给了他几个窟窿。
沈柯放声大笑，随即他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想必是那香气已经失效了。
他抓紧时机，说：“是沈诀亲自找我，告诉我……”
话没说完，一把剑从伏栀身侧刺过来，这次不再跟上次那样，而是直截了当地刺进沈柯的死穴。
沈柯视线模糊，看到了伏栀旁边神色慌张，看着他的眼神却异常凶狠残忍的沈诀。
他也看到了伏栀嘴角的笑容。
得逞的，遗憾的，仿佛在惋惜和可怜他，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最终死在了沈诀的手上。
比起当年被背叛的萧伏栀，滋味更难受痛苦。
掌门被杀，蜉蝣峰弟子们悲痛欲绝，沈诀在他们心中也不是那个沈诀了，他们看着沈诀的眼神满是陌生。
沈诀磕头跟蜉蝣峰划清界限的时候，他们是舍不得沈诀，现在，是厌恶沈诀。
多看沈诀一眼都不愿。
沈诀却满不在乎，他只在乎伏栀，他提着带血的剑，剑锋透着冰冷，血液从剑尖坠落，落入泥土中，凝成暗红色。
“你看，我真的没有做，否则我也不会杀了他，对吗？”
他想证明自己，想让伏栀觉得，是沈柯在撒谎。
这么拙劣的谎言，伏栀信了。
“我相信你没有做。”
看样子，是第二人格了。
当初跟她保证，只除掉主人格的第二人格，偷偷地进行了别的计划，比如让魔族灭亡，这样她就只属于他了。
第二人格仅仅是缺少一个机会。
倘若真的和沈诀境遇一样，他未尝不是第二个沈诀。
毕竟，一直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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