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李凤英，觉得这个女儿是不是把脑子冻坏了。
离婚？
行啊，你离吧。
你现在离了婚，就等于自杀。
一个蠢女人，没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货价上的货吗？还离婚，别人不提出就烧高香了。你提？你脑子被虫吃了？
张太平借故出了病房。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张太平与你生活了这几年，把一辈子的感情都耗尽了。老子这辈子对女人都恐惧了。娘的，你啊，你真是一个大功臣。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离婚？你是好日子过的烧的？”
“你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坐牢了。”
“什么？”李凤英母亲不明白女儿的想法。
“我那一晚不是无缘无故地跑出去的。你不知道，风吹着，门帘拍着门板，就连窗子都吹的呼啦啦作响。就像有鬼在窗外叫我一样。你不知道，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我一个女人家，就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房子。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张太平那个死鬼又出去赚钱了，有命赚没命花的家伙，我恨死她了。”
“你就不能开着灯睡觉？你在县城也是一个人住啊。”
“县城，县城是人在人上面住着。许多个人住在一个水泥柱子里。就和住在一棵高大的树上了一样。村子里不一样，家家都住在土地上。太吓人了，太吓人了。你还要我开着灯，开着灯我睡不着啊。再说，我也没想到那晚的风那么大。”
唉，这猪。
这哪是闺女，这明显地是养了一头猪。怎么能被风给吓成这样？现在好了，手指头和脚指头都没有了。就像用面捏出的人玩偶一样。
“这和你离婚不离婚有什么关系？”
“妈，我想再找一个男人。”
“啊？哈哈，我的个老天神爷啊，你当年四肢健全时，都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男人，你现在这样了，手脚都没有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你能找个什么样的？你不会是没睡醒吧？”
李凤英双眼怒睁：“妈，我说的是真话。我想找一个男人，找一个比张太平好的男人。”
“这个不好？人家是饿着你了，还是不给你吃饭了？你有病，人家给你医治。可是你做的叫什么事？人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妈，就是因为他太好，我才觉得不能再祸害人家了。我想找一个在农村生活的，天天能陪着我的。能给我做饭的，能给我洗衣服的。”
明白了，她这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保姆。用婚姻的名义找一个免费的保姆。这女儿，摔了这一下，脑子还摔好了。
“我给你爸说一下，不能由着你性子胡来。你这样下去，谁敢要你？你嫁给谁？”
“你一辈子屁大点事都做不了主。你什么事都听我爸的。你就是人家的影子。”
这李凤英躺在病床上，也就嘴能动，眼睛能动。此刻，她不想再这么折磨余下的日子了。
离婚，一定要离婚。
“你不用激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爸一直拿钱养着你，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你爸的大方，你连张太平这样的男人都找不到。你现在心野了，行，我就破例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凤英就问母亲：“妈，我爸同意我离婚了吗？”
“你爸同意了。”
“他怎么说？”
“他说，你要上天就上天，你要下地就下地，从此以后他不管你了。”
“好的。妈，这样，把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了，然后我拿着钱补贴一个农民，老实巴交的那种。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李凤英母亲笑了：“你啊，真是个机灵的孩子。一定是七月初七生的，还从你舅家葱地过来的。”
这女人想起自己看过的什么电影，叫什么祥子还是什么，就是用自己的钱补贴男的。最后，还不是剩的一无所有。
“妈，那你是答应了？”
“离婚？你又不和你离。我问问太平的意思。”
“他巴不得答应。”
“那可不一定。这时候，就是翻脸不认人的阶段了。你以为别人会念着你的好？”
其实，张太平在洗手间抽烟，偶尔也过来听听母女俩的对话。
好啊，她李凤英要离婚，那就离吧，反正自己这辈子也这样了，没有什么希望了，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有什么不一样？
在第七天的时候，在李凤英不断的催促下，自己母亲向张太平摊牌：“太平，为了不连累你，凤英想和你离婚。这个事你同意，我就做主了。你们把手续一办，这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该来的终于来了。
就像这个春天一样，山桃花露出点点红妆；小草从上年的老草芯中钻出绿意；小羊羔都在山坡上啃着青草芯。
据说，被羊啃过的草不再生长。乡亲都说羊嘴里有毒。
这李凤英如果就这样一辈子跟着自己，那么就是一个无期徒刑。
“妈，凤英这样，你说我怎么忍心和她离婚？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这个没事，我以后会照顾她的。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我打算卖掉，给凤英以后用作生活费。”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本着要赶自己走的原因。
“好的，妈，容我一个星期，我这两天就找房子，租房子，立即搬出去。”
其实，房子里也没有买什么东西，根本用不着搬什么。
“如果你有意的话，就过户到你名下。39万，分期也可以，最好一次性付清。”
李凤英笑道：“他啊，就那点钱，会全拿出来买这么一套破房子？你把他高看了。40万，一分都不能少。卖给别人，48万都可以。凭什么要卖给他？”
李凤英母亲：“闭嘴。我说了算，就39万。医院这些钱还是人家太平出的。出院时，报销一算，差不多还要五六万的样子。这次要不是太平，我可没这么多钱给你看病。你爸也没找多少钱过来。”
人老了，就喜欢实实在在地过日子。你看现在，这动不动就是钱，谁给你钱，谁才是和你一家人。光张嘴不给钱的，那是邻居，那是亲戚。他们都会比评你，关键时刻不会出手帮忙的。
“那就是让我死，是吗？”李凤英双眼眨了眨，愤怒中带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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