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谓的执着
科技展厅，十一层。
高处的风寒冷而凶猛，张雨莉抱着膝盖瑟缩在楼层一角，依旧好奇地盯着李梦琪。她的整个身体被虚幻屏障盖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面色始终都是通红的，使张雨莉一直都感到有种不安的担忧。
这一切都看在刘烨宇眼中。
“你真的很担心她啊，少女。”他双臂环胸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与张雨莉搭话。
张雨莉用手指抓抓头发。
刘烨宇也不介意对方的沉默，径自说下去：“不过据我打听好像她最近一直很想念她的青梅竹马，你不担心李俊铭将来会从你身边夺走她？”
张雨莉仍是一脸疑惑。
“虽然我确定你也是普通人，可你对李梦琪的执念却让我不敢小看，从某种意义上，你和我们也算是同类呢，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偏执的疯子。”刘烨宇微微一笑，语气还是蛮诚恳的，“假如能执着于某件事的人，应该能够得到同类尊敬，这也是我今天没有让你回避的原因。那么，今晚呆在这里，你有什么感想呢？对这个奇幻世界的了解多了一点吗？”
懵圈，还是一脸懵圈。
刘烨宇有点无奈地歪了头，终于放弃和少女交谈，视线转到李梦琪身上。
可就在此时—
“我敢保证梦琪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在婴儿时代就会无故穿越时空的原因。”
刘烨宇略感惊讶地一挑眉，眼里暗含戏虐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穿越。”
“您误会了，我们也不想知道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世。”张雨莉再次确认。她没有看着刘烨宇，像是自言自语，“有些真相，了解了反而会给生活带来困扰，但是我们宁愿自动忘记真相，这样下去就好了，我们就想和‘家人’朋友一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次，轮到刘烨宇不说话了。
他用全新的目光审视着墙角“无脑少女”的身影，半响，饶有兴味地勾出一抹笑：“身处在两百年后的未来也没关系吗？”
“这种事，无所谓。”张雨莉想都没想就作出了回答。她慢慢站起来，“比‘事实’更重要的是‘意愿’，只要我们可以快乐，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无所谓。”说话间，她拍拍沾上灰尘的手，第一次将脸转向刘烨宇。
一股寒意在她身上“哗”地扩散。
就在这时，李梦琪突然猛烈地一抽动，额头上冒着热气，随机晕倒在地，把楼板砸出了“咚”的一声。张雨莉大叫一声“梦琪”，二话不说奔向前，刘烨宇却启动了“快速闪动”能力。他在李梦琪面前蹲下，利落地用手拦住张雨莉。
“别乱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回CT床上的李梦琪，“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张雨莉咬紧牙关，脸色被搞得一片煞白。
两个人面前，李梦琪像癫痫病人一样剧烈地挣扎着，四肢像是要尽快逃脱什么似的大幅度挥动，体温持续上升，看上去简直令人害怕。
“梦琪……”张雨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忽然，她不顾一切地推开刘烨宇的手臂，跑到李梦琪身边，作势要关掉正在进行实验的电脑。手刚伸出去，脑后传来隐形电波，她的动作霎时凝固。
“再说一次，别乱来。”刘烨宇眼中闪着电流，语气冷酷。
可怕的安静。空气只回荡着李梦琪剧烈下坠的声音。
刘烨宇看着对方好像不打算再轻举妄动了，便慢慢发出指令：“现在，站起来，回到你刚才呆的地方去。”
张雨莉又发了几秒钟呆，这才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退回去。自始自终，刘烨宇都没有看到她的脸。
—是错觉吗？
他凝视着少女娇小的背影，背上还可以看到他刚才通过“隐形电流”显示出的一部分骨骼。
半个小时后，当温度真的从李梦琪身体上下降至正常时，她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衣服被汗水濡湿，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眼前天旋地转。
张雨莉紧张得要死，不停地问：“梦琪，你没事吧，真的没事吗？”
李梦琪嘴唇颤抖了好几次，可还是无法控制舌头与声带。身体虚弱的不可思议，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从你现在的状态来看，刚才的梦境确实对你的神经造成了一定压迫。你的脑力已经严重透支了，只能说你的提升空间还很大，当然，我本来也没打算第一次就让你和这个世界里的人一样。”刘烨宇平淡客观的声音响起在后方。
听到“第一次”三个字，尽管还是头晕目眩，李梦琪还是小震了一下。
—刚才那种事，只是第一次……
只是稍微想象未来会有什么等着她，她就觉得心脏都缩紧了，甚至停止了呼吸。
没错，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每次刚试着用脑子想些什么，脑颅就传来阵阵闷痛，像是大脑在抗议她的所需无度。紧张得受不了之后，她只好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一只手拉着张雨莉缓缓坐起来。
就这样，刘烨宇的话再次响起。
“智力与适应能力增长，若你自己不尝试进展，就永远不可能在这个社会生存。梦琪小姐，我再问你一次。”短暂的停顿，“有了刚才那种令你困难与紧张的事物共同存在的体验，你是否还要继续坚持？”
张雨莉立即想张口说话，然而，在她发出任何声音之前—
“我不会放弃的。”李梦琪低声说。
高处的风从她身边吹过，扬起了她乌黑亮丽的长发，发下阴影缭乱，就连她的表情也都变得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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