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如此了。”
赵琥珀颔首，接着忽然问道：“你不是陈家人吗？陈氏祖宅与我赵氏同在燕京，按理说你也应该是燕京人才对，怎么会对雷泽这么熟悉？”
我边开车，边随手掏出香烟，向赵琥珀示意了下，“介意吗？”
赵琥珀摇摇头。
我这才给自己点燃，抽了一口后说道：“我是在雷泽长大的，是雷泽人。”
“怎么会。”赵琥珀更感奇怪，“就算你是私生子出身，按照陈氏的行事习惯来说，也应该会将你接到燕京从小培养，若是成人后能力出众的话，便有机会回归家族、进入族谱。”
“……”
这女人的情商是真低啊。
一口一个的私生子说着，完全没想过对方会不会介意啊有没有！
偏偏我还没法否认。
总不能把我真实身份告诉她。
我默然无语，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雷泽挺好啊，虽然没有燕京繁华，但有我熟悉和喜欢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我从小就生活在这，这里承载着我所有的回忆……”
我声音轻淡，忍不住又抽了口烟。
淡淡烟雾飘飞到车窗外，被微风瞬间吹散。
我却是忍不住陷入了回忆之中。
没错，这座城市承载着我的所有回忆。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在雷泽市孤儿院的那段日子。
因为那是我在那里，感受到了我从记事起以来，所感受到的第一次善意。
院长爷爷……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晚上，院长爷爷拼尽全力将我推出火海的身影。
他自己却永远留在了火海之中。
火灾来的太快，太突然。
那晚，整个雷泽市孤儿院，除我之外，无人生还。
而我从三楼跌下，摔断了腿。
在医院昏迷了两天是才醒了过来。
清醒之后，我丢失了在雷泽市孤儿院里生活的记忆。
只记得进入孤儿院的第一天，以及院长爷爷救我时的那一幕。
中间三年的一切，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医生说这叫选择性失忆，是因为我经历火海凶险，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大脑开启防御机制，让我忘掉了一些事情。
这三年的记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让我觉得很没有道理。
我明明记得院长爷爷奋不顾身冲入火海，把我救出去的所有细节，无比深刻。
却偏偏忘记了在那之前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真是可笑。
我摇了摇头，深深抽了口烟，将神情隐藏在白色烟雾之中。
赵琥珀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问她：“你呢？身为燕京人，为什么会在小时候吃过雷泽的小吃，甚至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赵琥珀陷入沉默，没有说话。
似乎这是一个她并不太想提起的话题。
于是我也没有再问。
银灰色帕加尼睚眦飞速行驶在路上，很快就直接穿过了雷泽市主城，驶入了较为偏僻的老城区。
与高楼大厦林立的主城相比，老城区的大部分地方都还保留着低矮的建筑。
这里是外来务工者和雷泽底层民众的聚集区。
混乱、破旧、肮脏是这里的代名词。
不过，老城区的福临夜市十分出名。
原本只是一条百十米长的狭窄街道，只有两辆车的宽度。
说是街道，其实更像是一条胡同。
但这夜市中，却聚集了几十家小吃摊点和店面，每天都会通宵营业，天亮才关门。
所以这里也是老城区的居民和务工者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下了晚班后坐在路边摊吃些美食，再来瓶啤酒，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从内到外的感到满足。
更重要的是，福临夜市的小吃，不仅美味，还十分便宜。
以前上高中时我就经常跟刘云建跑来这里，几块钱就能吃得很饱。
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里的张记煎饼。
“到了！”
我开着车子驶入了福临夜市。
正如我所料，哪怕已将近十一点钟，夜市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显得十分热闹。
和周围的寂静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车子刚刚驶入街道，就瞬间吸引了道路两旁所有商家和食客的视线。
略显脏乱的街道、破旧的店面，和这辆车型炫酷夸张的顶级超跑，显得格格不入。
但我没有在意，驾驶着车子按照记忆中寻找那家煎饼店。
赵琥珀安静的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向外看去，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显然，出身高贵、从未经历过疾苦的她，应该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城市底层的样子。
“这里的东西……好像都很好吃的样子。”
赵琥珀眼睛亮亮的，视线在道路两旁的路边摊上来回浏览。
我笑了笑，“对，的确很好吃。待会如果你想找的那家煎饼已经卖完的话，我们可以……咦？”
我轻咦一声，看着前面不远处一家亮着光的招牌，笑道：“竟然还没有打烊，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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