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前方岚还在想，自己不会一觉睡到明天中午吧。
事实上，心里惦记着事，这觉就不可能睡得太踏实。
空间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她正睡得很香甜，梦都没做一个，突然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下惊醒坐了起来。
空间里没有白天黑夜，不管啥时候进来，四周都是雾蒙蒙，头顶有柔和的光源照射下来，但看不清是不是太阳光。
她坐在那看了看周围，哦，在自己空间里呢。
抬起手腕一看，凌晨4点了，再过不久就要起床上工了，赶紧回到自己屋里，还能抓紧时间再睡会儿。
一下去到黑暗的环境中，方岚褥子都没铺好，倒在自己枕头上又睡过去了。
“哐哐哐”扰人的锣鼓又敲响了。
知青们昨天高强度劳动过的后遗症在今天早上都一一体现，最明显的就是全身各处酸痛。
他们这几人里，蒋东露最夸张，她拿着牙刷的手抖个不停，双腿也时不时颤动，方岚看到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还是蒋东露哭丧着脸的样子让方岚忍住了。
其实除了方岚，其他几人也都至少手掌起了泡，肩膀那里都淤红了，眼下都带着青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额，大家今天的一亩地能收得完吗？
昨晚剩的饼子在锅里腾热，各自装好自己中午要吃的大米，陈小燕把赵泓买回来的野猪肉切成半厘米厚的薄片，每人饭盒里盖上两片。
一把绿豆放在底下煮水，里面还有12个鸡蛋一块煮，蒸片上放着饭盒，方岚的一大一小饭盒都在那，但她只让陈小燕在其中一个饭盒里放了肉，另一个饭盒里她舀了一勺辣酱进去。
准备好后，大家拿着袋子和水壶踩着微弱的晨光出门了。
今天大家出门时第三遍锣还没敲响，不用赶时间，但大家都怏怏的，而看上去仍然挺精神 的方岚在其中显得有些另类。
“要不咱们今天和队长说一下，反正一共3亩地，咱们就不两两分组了，一起干得了，有人分担这也没那么累。”
杨芳芳有气无力的问道“像钱婶他们家那样吗？她和两个儿媳妇割麦子，她女儿跟在后面捆麦子，家里剩下的大人就送麦子去晒谷场。”
方岚回道“没错，咱们也像那样，人多了效率肯定会上去，免得今晚又要拖工。”
赵泓和高伟杰看上去也是满脸疲惫，但比蒋东露她们好一些，同意方岚的提议后，还主动表示，他俩负责送麦子。
方岚没和他们说什么轮流，她自己是打算到时一块送，但这几个女同志一看就是干不动这趴的，还是让她们在地里忙活吧。
和队长说过之后，他们今天分的三亩地是连成一排的，几人一致决定，按照离晒谷场的距离，由远到近收割。
大家戴好手套，就开始干活了，因为一共只要三把镰刀，就先由方岚、陈小燕、高伟杰割一会麦子。
昨天方岚一刻没停的割了3个小时麦子，才割完五分之一，今天三个人一块干活，不到1小时就完成到她昨天早饭前的进度了。
后面几人也已经在捆麦子了，这亩地6个人齐头并进，很快9点左右就全部收完，也都捆好了。
看到这个速度，大家都很高兴，累依然是累，但比起两个人一块干，一上午收不完一半，好像又没那么累了。
干了一早上活，大家都饥肠辘辘，围在一块，就坐在麦田里吃起了早餐。
手脚打颤的蒋东露一早上都咬牙坚持着，这会儿一停下来就立刻坐地上不动了。
早饭大家都吃饼子，方岚只剩下4个根本不够吃，她早上起床后就拿了10个油花卷装在袋子里，昨晚蒸的两锅，一下就去了大半。
看到方岚的两种早餐，大家都没问啥，昨晚方岚自己已经说过了，自己会再做点吃的，虽然她这压根不是一点。
蒋东露勉强吃完一块饼子就不想吃了，她靠着方岚嘟囔“我一定要写信告诉我爸妈，我可是参加过秋收的人，叫他们再说我娇生惯养，我吃大苦了。”
方岚打趣道“那是，以后你就可以说他们吃的粮食是你种出来的，你昨天表现很好，我还以为你会哭鼻子呢。”
蒋东露愣住了“啊？哭鼻子？我哭了吗？我没哭……呜呜呜，我累得都忘了哭了！”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抱着方岚胳膊就开始哭了起来，那眼泪“歘”的一下就把方岚衣服打湿了，可想而知，是有多委屈多伤心。
陈小燕和杨芳芳看蒋东露说累得忘了哭，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眼眶湿润起来，高伟杰的情绪也低落不少，赵泓撇了一眼埋头痛哭的蒋东露，垂下双眼，什么都没说，也看不出情绪，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而方岚呢，她手里的油花卷都快拿不住了，哦哟，好想扇自己一嘴巴，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
现在好了，自己坐在那脚趾都快给红林大队扣出一条柏油马路了。
娘诶，这说哭就哭的本事，弄得自己好愧疚，整的自己好尴尬。
方岚一只手还被蒋东露抱着，另一只手拿着油花卷，赶紧全塞嘴里吃了。
腾出手在袋子掏啊掏，掏出一个苹果。
“别哭了，快看，有苹果吃，你不是吃不下早饭吗，就把这个苹果吃了。”
蒋东露哭声慢慢停止了，但迟迟不肯抬头，就埋在方岚胳膊上蹭眼泪。
知道她这是心里委屈忍不住要哭出来发泄一番，但哭完之后又觉得当着大家的面哭怪不好意思，方岚把她自己的毛巾拿给她，握住她肩膀给她转了个方向，让她背对着大家。
把苹果放她手里，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快把苹果吃了，吃完继续干活。”
蒋东露瘪嘴，还忍不住抽噎了一下，拿起苹果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苹果让她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蒋东露想到什么，她闷闷的问道“这是不是前天你买回来的苹果？不是说好了每人一个，我把你的吃了，你都没的吃。”
一想到自己被三哥那破对象逼得下乡，吃个苹果都这么难，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好不容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漫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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