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迁一个人用晚膳，殿内安静的很，没有任何声音。
一旁侍奉着的宫人，一声都不敢出。
吃了几口，便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吩咐道：“撤了吧！”
“陛下！你才用了这点儿。”
“朕没什么胃口，撤了吧！”
“诺！”
楚君迁随后来到院中，看到那架秋千，走过去坐在上面。
坐在这儿，仿佛看到了那日，与她在这儿争吵时的画面。
一切好似就发生在昨天，可此刻院中无尽的寂静，却在告诉他，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朕不会再立皇后，朕的皇后只有你慕紫菀。”
瑶光殿内，歌舞升平，可今日的主角却并没有来。
倒是显得十分冷清，少了些什么。
一众妃嫔，皆是一脸的失落，白白期待了这么久。
不少大臣宗室，皆在私下窃窃私语，“陛下此举是何意？”
“圣懿皇后以身殉国，陛下失去了发妻，一时难以接受，也在所难免。”
“什么发妻，那不过就是一枚棋子，陛下对棋子动了真情，这可不行。”
“是啊！幸亏圣懿皇后没有诞下皇子，不然以陛下对她的宠爱，定然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我大楚的太子，身上流着大燕血脉，这算什么？”
……
慕紫菀的离开，对所有人都有利。也更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心目中的帝王又重新回来了。
可是没有人能真的理解楚君迁此刻的感受，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痛。
谁也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楚君迁能否励精图治，能否让天下再现太平盛世。
至于他的情感，好似并不重要。
站在了无人之巅，享受无边孤寂，这就是他要走的路。
第二日早朝时，楚君迁穿上朝服，坐在太极殿龙椅之上，接受朝臣拜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与往常一样，商议朝中大事，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就在要退朝之时，丞相提出了立后一事，“陛下！圣懿皇后崩逝，后位空缺，是否要重新确立皇后人选？还请陛下明示。”
楚君迁就知道会有人不安分，迫切的要他确定继后人选。
楚君迁冷眼一笑，说道：“丞相既然说到了此事，那朕今日索性就说个明白。朕的皇后只有圣懿皇后一人，朕此生都不会再立后。后位，就一直空着吧！”
“陛下不可。皇后母仪天下，乃天下女子表率，若后位一直空虚，这恐怕……”
“恐怕什么？朕刚刚所言，难道还没说清楚吗？朕说了，朕的皇后只有圣懿皇后一人。”
“陛下深念旧情，臣等皆理解。可陛下不该感情用事，当以大局为重。”
楚君迁怒斥道：“够了！此事无需再议 退朝吧！”
“陛下！”
“退朝！”
雪园
慕紫菀现在居住的这处宅院，楚栀柔为其赐名雪园。她虽不曾踏足过此地，但这样的日子，是她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的。
慕紫菀的肚子越来越大，再有差不多两个月便要临盆。
这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脱去了华丽的衣裳，沉重金贵的首饰，慕紫菀如今的模样，也不过是寻常妇人的打扮。
头上插着两根玉簪，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可依旧无法掩饰她的美。
近些时日，慕紫菀一直都沉默寡言。知道楚君迁已经回到了上京，而玉京近些日子，城中百姓皆遭到大楚士兵的羞辱。
慕紫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日，杨子翊陪着她回了玉京城一趟，慕紫菀亲眼目睹了大燕子民如今的现状。
做小本买卖的人，大楚士兵用过膳，故意不给钱。
老板上前理论，却被打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的。
慕紫菀与杨子翊坐在茶楼上，刚好目睹了这一切。
“什么东西？一群亡国奴，老子愿意吃你们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还找老子要钱，我呸！”
“你们大燕皇帝，就是一个孬种，你们更是一群杂种。”
慕紫菀戴着帷帽，遮住了脸，却默默落下泪。
可这一幕过去，接下来，则是众多朝臣世家公子，手脚上都拴着铁锁。他们都要被押去上京，或是被流放别处。
那些官兵，肆意的打骂着他们，他们想要反抗，却被官兵们用鞭子抽，倒在地上，一鞭一鞭的抽打在身上。
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囚服，这些皆是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其中不少都是天之骄子，是家族的骄傲，原本更应该是大燕的未来，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将来都会入仕，为大燕效力。
可如今，沦为阶下囚，曾经的骄傲没有了，可以肆意被辱骂，活成这副模样。
甚至，有人当街调戏妇女。
慕紫菀不忍直视，这只是在一条街上，其它处，慕紫菀不敢去想。
“子津得到消息，玉京大多数朝臣世家未出阁的贵女，皆被带去了上京，或是入宫做宫女，或是做苦力。运气好的，被哪位宗室朝臣看上了，带回家做妾室，亦或是做歌姬舞姬。若是运气差的，被送去烟花之所也有可能。”
杨子翊说完，慕紫菀已经几近崩溃。“别说了。”
“无论公主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公主，尽全力帮公主。”
慕紫菀此刻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事已至此，走到了这一步。
好像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了。
战败国，百姓的日子皆是难过。
也不知要过上多少年，才能让这种事彻底消失。
慕紫菀犹豫过，纠结过，可一想到杨子津当时说过的话，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蓝樱和慕荷一直陪着她，如今这日子，过的倒是安稳，不用再担心谁会算计你，也不用处处守着规矩度日。
最是普通平凡的日子，是慕紫菀从前最向往的日子，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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