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故和陈谨言从陈家离开的时候，已近五点。
一轮将落未落的夕阳，染红了天空。
陈谨言开着他的悍马，载着他的妹妹，痛心疾首：“你说说你和爸爸两个人有多么的莫名其妙，都是商圈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外面不管什么场合不管遇到怎样的对手都能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可你们自己一见面就狠狠地互相攻击，分明是最亲近最相似的父女，却不能坐下来说一句心平气和的话，一个暴跳如雷，一个阴阳怪调，一直在说一些赌气的话肆意伤害对方。”
“人和人之间的复杂感情要是能那么容易说清楚还好了。”陈君故淡淡地说，“就是有人一边相爱一边相杀，一边用枪抵在你的心脏上一边说我最爱的人是你。”
“你这个说法简直是在胡扯！”陈谨言敲了一下方向盘，“你和爸爸还用升华到这个层面？顶多是两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拉不下面子，说到底你们的心和力量还是往一处使的，不都是为了‘沉迈’？”
“为了什么现在不重要，‘沉迈’也和我没有关系了。你就在前面的路口停吧，郁琳马上就过来，接上她。”
他们在路边等了不到三分钟，郁琳就从一个车上下来，又上了陈谨言的车。
“君故！”
“琳琳！”
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姐妹第一时间拥抱到了一起。
拥抱过后，陈君故看着前方的道路，下意识地揉按了一下右手臂。
郁琳注意到了陈君故的动作，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突然离开了，连我都不通知。”
“不就那么一回事儿，你都知道啊。”陈君故带着笑意，“我在工作上失手，捅了一个大篓子，全过程还被各种报纸电视台现场报道——沉迈和陈家因为我脸都丢到了姥姥家。”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哦。”陈君故佯装深思，随即笑了，“再就是我和陈董事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觉得我这样的低级失误会影响他在商会里的各种安排，实际上也确实影响很大。然后我和他争论，他觉得我在嘴硬，气得风度全无，朝我丢东西，我躲开的时候滑倒摔断了胳膊——这很正常，虽然我至今不认为那件事的问题在于我，但换位思考，如果我有这样一个败事有余的女儿，我可能会顺便把她的另一只胳膊也打断。”
听到陈君故最后一句话，陈谨言皱了皱眉，抬眼透过反光镜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是故作轻松开玩笑，但他并不觉得这很好笑。
“君故，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郁琳叹了口气，“你没去调查当年的事情谁是始作俑者吗？这两年我一直在查，没什么结果。只能说，对方的势力很大。”
陈君故挑了挑眉：“其实只有你这一句话，答案也呼之欲出了吧——有多少人能让你连续查两年都摸不到蛛丝马迹的？”
郁琳大惊：“你是说……？贺……？”
陈谨言突然插嘴：“其实商会里也好，商圈里也好，大家心里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大家都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罢了。”
陈君故笑道：“我这个人虽然有点睚眦必报，最讨厌别人算计我，但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事情真的很复杂的。”
-
三个人也没有走太远，就近去了陈君故以前经常光顾的高档酒店，一个名字叫“布梵”的地方——当然“布梵”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会所”更恰当。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一楼全是大厅，二楼则是围绕在大厅上方的包厢，是就餐的地方，三四五楼都是各种游戏场所了。
“陈总，好久不见，还是老位置吗？”
今夜的当值经理一眼就认出来陈君故，主动上来和陈君故套近乎。
果然是干一行精一行。连陈君故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业务能力，她两年多没过来了，竟然还能记得她的“老位置”。
陈谨言去停车了，他等下会自己找位置。陈君故应了一声，就先带着郁琳进去。
拐角处的光线很弱，迎面就见到几个一身名牌的年轻男士有说有笑地从里往外走。
陈君故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三个是谁，以前都是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人——三人虽然远远比不上她，但放在京城里也算是上等翘楚——对方不主动跟她打招呼，她是肯定不会先声夺人。
那三个人刚和陈、郁二人拉开点距离，就窃窃讨论起来——
“那不是上次碰到的姓郁的女人吗？”
“哪个姓郁的？”
“就是杜景尧的媳妇儿，暴发户的女儿，她还差的远呢，怎么配让经理亲自去接啊？”
“你瞎啊，陈大小姐带进来的呗！”
“陈大小姐？哪个陈大小姐啊？”
“什么话……京城还有几个能在这让经理上赶着的陈大小姐？”
“卧槽！陈君故吗！她不是两年前出了一档子商业丑闻，莫名其妙的就退出沉迈了吗？然后和她爹打架，又被她爹打出陈家了吗？”
“屁的打出陈家，我听我爸说老陈总最疼爱也最得意他这个女儿了，要不然老陈总为什么那么生气？他就觉得以陈君故的实力不可能犯那种错误。陈谨言是个没什么能耐的草包，后妈生的那个女儿又太小，别看她是女流，沉迈以后全得指望她。”
“别说以后了，以前她也不输谁啊……”
“陈君故……”其中一个人还特意回头确定了一遍，满脸讶异，“不太像她啊，她不是很白很漂亮的吗，现在怎么成小麦色了？”
“肤色而已，你晒你也黑！现在不也一样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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