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
小秋站起身，把陈小蓉送到门口，和她挥手道别：“提前给你说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小秋望着陈小蓉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黯然神伤。
这个年，注定不会快乐！
原本，经历过那天的劫难后，小秋就有些怕黑，怕孤单。
现在，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觉得哪哪都不安全，总觉得有人躲在床下，躲在衣柜里。
她疑神疑鬼的，好像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陈小蓉拖着行李箱，回乡下了，准备和亲人过一个短暂的团圆年。
虽然时间只有三天，也足够可以和家人叙旧了。
“妈，我回来啦——”
陈小蓉拖着行李箱，打开了自家院落的大门。
王秋菊听见陈小蓉的声音，连忙跳下炕头，趿拉着鞋子就跑了出来。
“小蓉，你回来了？”王秋菊跑过去，攥住陈小蓉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瘦了，长高了！”
“人家都十七了，该长高了啊！“
陈小蓉撂下手中的行李箱，说：“我姐和我妹呢，她们回来没有？”
“人家都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初二才回娘家呢！”
“哦！”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你可真够狠心的，一整个寒假，也没有个音信！”
“妈，我不狠心怎么办？吃什么喝什么？”
王秋菊自知理亏，也不再说这方面的话题。
“回来住几天？”
“后天就走！”
“后天就走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住几天啊！这老闺女，还没亲够呢！”
“妈，多住两天你就好烦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王秋菊抢过陈小蓉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拖进了屋。
屋里生着煤炉子，有股呛鼻的煤味儿，大炕上，摆着一个面板，上面有一团面，面团的旁边，摆着一把菜刀和一个擀面杖。
看样子，王秋菊方才正准备包饺子呢！
因为今晚，就是年三十儿了！
他们这里的风俗是，凌晨两点左右下饺子。
陈小蓉一看到饺子，就想起小时候，和大人一起包饺子，电视机里播放着《西游记》，真的是每年包饺子都要看，总共看了十几遍，都看不腻。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陈小蓉都睡得香甜，不想起来。
被爸妈喊起来以后，只吃两个饺子就饱了。
包的时候豪言壮语的，觉得自己能吃一盘。
在她记忆中，每一年半夜吃饺子，她都是最多吃两个。
唐春妮小时候不爱穿鞋，赤着脚在外面跑，因为太调皮，还经常被她妈用扫帚赶出来。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就来找陈小蓉，在她家里蹭饭。
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
陈小蓉去厨房洗手，擦干净手后，来到卧室，爬上了大炕。
她盘腿而坐，说：“妈，我来帮你包饺子！”
王秋菊打开电视机，随便调了一个台，里面播的就是《西游记》。
陈小蓉忍不住调侃道：“刚才我还在想，小时候跟妈一起包饺子，每次都是看西游记，西游记的每一集，看了不下十几遍，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过年电视里放的，还是老版西游记！”
陈小蓉瞄了一眼老妈，发现老妈的脸并不是舒展的，像是有心事一般。
她忍不住问：“妈，你怎么这么憔悴？最近没睡好觉？”
“不是！”
王秋菊刻意压低声音，往门外瞄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才道：“因为你姐！”
“我姐，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
王秋菊一句话，石破天惊。
陈小蓉惊得张开嘴，半天没有合上。
“妈，我姐那么大人，怎么会失踪呢？她没有和你们联系吗？姐夫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更不知道了！”王秋菊咬牙切齿地说，“你姐就是因为他，才失踪的！”
“俩人又打架了？”
“也有你姐的原因，本来他们两口子就没本事，赚不了多少钱，卡里总共有三万，是分家才分给他们的，你姐就把钱给存起来了……”
“存起来，也无可厚非啊，难道让姐夫拿去赌？”
陈小蓉连忙帮姐姐说话：“存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一开始是存在银行的，后来不知道听谁说，存某个app，一万块一个月有两百块收益，你姐姐就把那三万块钱给存app里头了，结果，app老板跑路了，钱变成了一个数字，根本就提现不出来了！”
陈小蓉焦急地问：“没报案吗？”
“报案了，又有什么用，你姐说，还有人存了一百多万呢，还不是一样没辙？人已经漂洋过海，去了美国！”王秋菊说。
“妈，你咋知道老板去了美国？”
“咱村里还有好几个投的呢，王振媳妇，没跟老公说，把家里五十万全存里头了，一毛钱取不出来，她老公倒是没怎么说她，她自己去报案，还跟那些难友去了一趟北京，闹了很久，最后没结果，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几天，然后家里人没看住，上吊了！”
“啊？”
“才出的殡！”王秋菊说，“年纪轻轻的，才二十来岁！哎，二十来岁也被骗啊！”
“这种割韭菜的app，骗的大部分都是妇女，老人还骗不了呢，老人不懂手机！”陈小蓉说，“那王振媳妇儿可惜了，那么年轻，虽然五十万，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是只要人活着，就还能赚啊，她干嘛要上吊啊？”
“想不开呗，临死前，逢人就说对这个世界死心了，失望透顶！上吊那天，一句遗言没给家人留下！孩子也没看一眼，心里没别的事儿了，这个事儿就是一个疙瘩，把什么都堵死了！”
“我姐呢，不就三万块钱，至于跑吗？”
“你姐夫打她啊？之前喝了酒就打，你姐要跟她离婚，我们给劝住了！后来签了保证书说不打了，消停了一段日子！”王秋菊一边擀面皮一边说，“结果，你姐就投了这个app，家里的大钱全部都打了水漂，你姐夫狠狠打了她一顿，她没回娘家，抱着孩子就走了，现在都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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