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皱了皱眉，从荷包内取出一枚刀币，递给老伯，“快去买点粮食给你家孩子吃吧，这时候省着点吃，说不定能撑到明年的。”
老伯手很快的从小白那里抢过了刀币，检查翻看后又左右张望，连忙将刀币塞入衣服缝里。
“谢谢，谢谢。”
他连连道谢，却在小白疑惑的目光中继续朝寺庙的方向走。
“喂，你怎么还要去寺庙啊，不是该回去吃点东西干活吗？”
小白一头雾水。
“俺有钱了，当然是要先去上柱香啊，拖您的富，这回小老儿可以上柱好香了。”
老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白气的脸都红了，“上香有什么用？花了钱去拜佛，就能让你肚子不饿吗？就能让你的儿孙吃饱吗！？”
老伯晃悠悠的朝寺庙走，“饿着肚子去种田还是太累太折磨了，不如上个香拜拜佛，死后还可以去西方极乐世界呢，那多好啊。”
小白呆愣在原地，她明白了，原来这个老伯根本就不想活，他求的是死，或者说是那被描绘出来的死后美好世界。
这个老人，是个虔诚的佛信徒，他觉得在这饥荒乱世中苟活太难了，辛苦又累人，还不如一家老小都去死，求个好的往生呢。
“生的好看又嫁了贵族好人家，上辈子一定没少烧香拜佛……”
小白还听到老伯远去后低头嘟囔，“今儿个俺也花钱烧好香，争取来世咱也生到贵族人家里。”
小白耳朵微动，听到老伯的话感觉自己的妖生观都崩坏了，她们妖怪在大自然生存搏斗，求的是生，可哪有听说过求死，将希望压在下辈子上的？
她很想冲上去说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夫人，也不是天生好看，是她修的好，她的钱也都是打猎在城镇内换来的。
可看着那麻木超前走去的老伯，忽然又泄了气，不想跟对方多说了。
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向前走，随着人流朝寺院的方向走去，观察着这些前来上香的人。
男女老少都有，都是附近闹饥荒的难民，他们其实不是没活路，但在辛苦的活，与‘美好’的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呕——”
直到看到某一幕，小白忍不住吐了起来。
她幼年时灵智未开化，也曾野蛮过，生吃过许多小动物，比如在山上打猎时抓到的兔子。
可她凭借自己本事，去猎杀食物链下层生物填饱肚子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恶心或不适。
但她这会儿却强烈的感到恶心，因为她看到有人在吃……人。
就在寺院门口儿不远处，道路的旁边，有人架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煮着的分明就是人，分食者甚多，一个个吃起来深情陶醉而扭曲。
在孩子哇哇的哭喊声中，一个婴儿被递给了过去，当场就被下了锅，周围一众饥民眼冒红光的搓手，恨不得扑到锅里去。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也下锅！”
为首的一名凶恶大汉冲人群叫嚷，让难民们纷纷加快脚步。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有一个从侧路走过来的少年大喊道，眼中带着厌恶。
“报应？本大爷吃饱喝足后，还要进去孝敬佛祖呢，有什么报应？”
大汉说着，还从胸前掏出几枚刀币，“这几日我们可是天天进入上香，大师也说了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寻思着这不是要先拿起屠刀才能放下吗。”
“你……你诡辩！”
那少年气的面红耳赤，“你们分明有钱，不去买粮食吃却在这里食人，分明身强体壮不去劳作却在这里抓人吃，怎么可能成佛！？”
“小子，我看你也想下锅是吧？”
大汉恶狠狠的道，又拿起一根牙签剔牙，“快滚，老子这会儿吃饱了，再碍眼把你囤到明天。”
少年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他跑开后，一边跑一边对人群大喊，“大家别来上香了，快回去种田吧，先生说只要节俭一些，辛苦劳累一些，熬过这个冬天就会转好了！”
他重复着准备好的话，“有钱为什么不先去买点食物？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后代想想吧？”
他跑来跑去，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他，最后又无力的走到了寺院门口，像是想要拦着大家进寺庙。
“啧，小子当真碍事，大师对俺们哥几个可是照顾的紧，还是把你下了锅吧。”
那恶汉起身，三步做两步，就来到了少年身边，抬手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往大锅那拖。
附近的人有些看到这一幕于心不忍，但见几名身强力壮的恶汉也不敢出声。
而这时，那恶汉笑着说：“我们吃饱了，把这小子炖了后，谁想吃自己来盛。”
这话一出，原本那些还有几分同情少年的人眼神也变了，还有些大着胆子走出队列，有点守着锅的意思。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大家一起吃，一起上香，一起成佛！”
恶汉大笑，“俺还要去西方极乐世界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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