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
陆清文默认地点了点头，叶铭难得脑筋转得快些，反应过来：“既然这样，怎么不早早让出涂城，平白牺牲我西曲勇猛男儿！”
“涂城本就易守难攻，西曲的铁骑也是声名在外，若不是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怎么能叫韩卿尘入局。”
陆清文在理，只是叶铭心有不甘:“那可都是我西曲的勇士！”
“殿下不妨好好想想，还有更好的办法击溃韩卿尘吗？”
一句话直接让叶铭乖乖闭嘴。
主将战死，剩下的西曲军就像霜打茄子，毫无应战之力，只花了半日，韩卿尘便攻破涂城城门，率军长驱直入。
这一个月来，天宿军也是死伤惨重，拿下涂城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此地地势险要，对他而言，以此为据，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报，将军，不好了，涂城主要水源潜龙江被污，涂城段内江水无法食用，上游又截断了水流……”
“卑鄙！”梁林啐了一口，“断人水源等于灭人祖坟，这他妈缺德的事他们也干的出来。”
不光是天宿军队要喝水，城中西曲百姓亦需靠水存活，若无活水，他们需从邻城运水过来，耗时耗力，不是长久之计，而在解决吃水问题前，他们根本无法追击，这也正是西曲目的所在。
“卫枫，你带一队人马，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水源。卫羽，你带人去城中百姓口中打探打探，这么多人口，不可能只指望一条潜龙江的水。”
寻找水源不容耽搁，加强防守亦不能忽视。
韩卿尘亲自率队勘察涂城地势，将听风楼提供的图纸补全，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地图上所画的泽地。
这是一片望不边的沼泽，涂城在两座崇山峻岭间建城，这片沼泽地离涂城南门很近，远远看去，就像寻常的草地。
若非“踏血”敏锐，他们恐怕会一步一步往沼泽中心走去，最后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韩卿尘命人沿着沼泽边拉上上绳子，设牌警戒，他又在地图上将沼泽地位置挪了几分，让它回归正确的位置。
他看着将士在小心翼翼摸排泽地的范围，当初西曲恐怕就是想将天宿军引入此地，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他们，果然是好心计。
只是，韩卿尘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努力寻找水源，研究攻城谋略的时候，朝中又传来新的旨意。
“……着令司马大将军韩卿尘即刻前往离殇城，由武安候苏远弋接管涂城，进攻西曲。”
秦海捏着嗓子眼将储君令念完，他人刚回到天都，屁股还没坐热呢，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前来宣旨。
他一脸心虚地将储君旨意放在韩卿尘手上，不敢看底下一群人的表情。
不是他胆子小，而是这些人杀气太甚，太子这般做法，换了是他，他也不干。
让他意外的是，司马大将军韩卿尘很平静地接下了旨意，并让人将他带下去好生休息。
秦海得了话，不请自离，用他最快的速度离开那一双双会吃人的眼睛的视线中。
“欺人太甚！我们好不容易攻下的城池，眼看水源问题也解决了，这时候换主将，早干什么去了！”
卫羽气不过，一拳砸在柱子上，梁林本啦要暴骂出口的，见此情形，附和道：“将军，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怕您功高震主，卫羽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欺人太甚。”
其他将军纷纷附和，韩卿尘知道他们实在为他抱不平，韩卿元这次还特意用太子专用的绣着四爪巨蟒的金帛传旨，上面盖着太子印，用意再清楚不过。
他是在命令。
抗旨不遵、罪同谋反。
韩卿尘笑着将旨卷起，西曲最紧要的要塞涂城已经攻下，接下来要攻破西曲就简单多了，无论涂城还是离殇城，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区别。
怀渊现在虽然安份，但他心底总是隐隐不安，攻打西曲最大的障碍已经拿下。苏远弋的能力，他并不担心，此时被调去离殇城，也算是顺了他的心意。
韩卿尘大致交代了几句，梁林实在气不过，转身直接去收拾行囊，要同韩卿尘一起离开。
他挑眉问魏茂德走不走，连带着其他几位将军也心生共进退的意愿。
韩卿尘急忙阻止，眼下还是攻下西曲最为要紧，要是全都和他离开了，苏远弋到最后无将可用，那还得了。
涂城和离殇城互换主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怀渊。
就在韩卿尘接管离殇城次日，便收到怀渊太子长孙治的亲笔书信。
长孙治特邀韩卿尘前往怀渊一叙，信中特意提出让其前去接回被陆清文绑架至怀渊的阮牧心。
时隔多月，韩卿尘再次清晰地知道阮牧心所在方位，心中激动难以抑制。
他何尝不知长孙治是在威胁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并让使者带话回去。
将有命在身，不得擅自离守，希望怀渊看在两国结盟的情分上，将阮牧心安全送回，届时定当亲自去城外相迎。
温冉将话转述给阮牧心的时候，她正在晒豆子，原以为她会慌乱怨恨，至少也要失意才是，没想到阮牧心却笑了出来。
“锦王丝毫不将你放在心上，你难道不伤心？”温冉真心问道。
阮牧心有些奇怪，放下手中豆子，这些豆子都会同大米熬成粥，救济流离失所的百姓。
她虽获准可以同温冉一同施粥，但必需蒙面，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王爷身负天宿万千子民的期盼，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韩卿元本就对他多有疑心，他若来赴约，只怕加重君臣间的猜忌，更何况……”阮牧心眼中流露出忧愁。
“罢了，其实自你向我要那对珍珠耳环时，我便知道，你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你不必急着否认，你喜欢那对耳环，可自我将那耳环借你之后，我却是从未见你戴过。”
阮牧心站了起来，抬头看天，碧空如洗，干净纯粹，她张开手臂想拥抱阳光，回眸神伤。
“我现在不过是如囚般，时刻生活在重重包围之下，妹妹并不蠢笨，若说之前还有几分幻想，现在也该看清局势了。
我知道眼下的结盟只是权宜之计，待天下二分之后，天宿和怀渊终将兵刃相向，我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筹码，这些日子能得姐姐细心照顾，妹妹感激不尽。
明日便是十五，就让妹妹再最后一次陪姐姐施粥吧，往后，这些日子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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