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皱起眉头，转身看向站在气密门前的男孩。
这家伙一身连体防护服，脸上还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面具后面一双金色的眸子微微发亮。
路鸣泽这幅装扮像是害怕他身处的水银蒸气一样，但实际上他出现的那一刻他身后苍白的幕布就合拢了，这个个子只有一米三多点的男孩像是站在银色的舞台上身姿挺拔，他身上的防护服都被衬托得像是一件定制西服。
路明泽身后苍白的幕布不是实质，他出现的瞬间把无尽的水银雾气全部定住了！
整个炼金矩阵忽然变成灰色的，就像是瞬间定格的照片，只有路明非和路鸣泽两个还是彩色的，也只有彩色的人物还能活动。
“我会死？”路明非盯着防毒面具后面那双沉静的眸子，“太子如果能杀我，不早就动手了？他为什么要一直躲在暗处？”
“伪王没有夺取你生命的权力，也没有直面王驾的魄力”路鸣泽迈步走下阶梯，他身后的白色幕布缓缓揭开，露出其后表情凝固在惊疑的白言。
“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你的，只有你自己。”
路鸣泽走到路明非面前，伸出食指指着路明非的心口，“所以你现在去，会死。”
路明非愣了一下，下意识问：“我自己一剑捅死我自己？我有这么疯吗？”
“我不能跑，我要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因为我是你的弟弟啊。”路鸣泽脸上的情绪多了一股哀伤，他的脸像是打翻的颜料盒，各种情绪交融却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像是某种精致的魔鬼彩绘。
路明泽推开黑色的门，转过身背起手，微笑着开口：
“……截然相反？本来的命运应该是怎么样的？”路明非脑中闪过一道雪白的电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面前男孩的肩膀，“你说清楚……本来应该是什么样的？”
路鸣泽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像是流动的水被冻结了，但它又迅速开裂融化，路鸣泽的表情重归平静。
“不是的，哥哥。如果你想进，就没有一扇门可以挡得住我们！”路明泽转过身，拉开了阶梯最底层的黑色气密门，“不愿意开的门，我给你递斧头砍，给你送炸药来炸，给你引来洪水把它冲垮……我们做事从来都是这样，门内的人有他们自己要考虑的事，而我们要做的……只有前进！”
“……哥哥，如果你现在想，我可以帮你打开那扇门。”路明泽轻声说，“卡塞尔之门。只要你付出现在的一切，我可以让你回到原点，回到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你可以悠闲地和学姐看烟花，也可以跟着你的好师兄们行侠仗义……那是一扇暂时不愿意为你打开的门，但我们可以合力敲开它！”
“我必须要去面对‘太子’，不管他是伪王还是真王。”路明非说着伸手把面前男孩的碎发揉乱，却愣了一下，路鸣泽的头发竟然十分清爽，刚才那种刚被水洗一样的状态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我搞砸了吗？”路明非有些迷茫，轻声开口，“我搞砸了什么事，让你一个人去承担吗？那你为什么不跑呢？”
“即便你会死也要去吗？”路鸣泽双眸微动，“哥哥，你是一个惜命的人才对。”
路明非看着面前表情狰狞可怖的男孩，他本来清秀得像是璞玉一样的五官由于愤怒和厌恶而发皱，他双目盯着路明非几欲喷出焚烧大地的烈火。
“什么意思？”路明非忽然心慌起来，“你在说什么？卡塞尔之门是什么？伪王是什么？”
最后还是路明非深吸口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那副贱兮兮的微笑：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我倒希望我是。”路鸣泽甩了甩头发上的汗珠，迈步走过路明非身边，走向了阶梯下最后一扇黑色的气密门，“哥哥，你要走下去吗？就像那晚的高架桥一样，你坐上那辆车，就驶入了和既定命运截然相反的道路啊。”
“……算了吧。”路明非呲牙一笑，“那门都不乐意给我开了，咱们再去敲它，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你以前可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疯子。”路鸣泽笑着回答，用力摘下脸上的防毒面具，他精致的碎发被裹在防护服里被汗水浸湿了，像是刚洗泡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谁管得了你啊，哥哥，全世界都被烧干净了你都不会心软一点……你是冷血到骨头里的人物。”
“这是什么话，就算这次我不去找‘太子’，以后他和奥丁会放过我吗？”路明非继续揉着路鸣泽手感很好的乱发，“就像你说的，当我在那个雨夜坐上了迈巴赫，我就驶入另一条道路里了。”
“……我？”路明非不以为意地反驳，“我看伱才是吧。”
路明非忽然蹲下了身子，伸手抓住了路明泽略显瘦弱的肩膀。
路明非皱起眉，盯着面前的男孩，缓缓开口：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像在演默剧，眼神的变化被敏锐地捕捉到了，却又引不起彼此的反应。
路明泽沉默了一会，寒冰一样的面容忽地化作了微笑，他伸手小手抓住路明非揉着自己头的手腕，缓缓开口：
“你真的变了很多啊，哥哥。”路鸣泽伸手拍掉了路明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那你去送死吧，我不拦着你。”
“按照剧本，你应该安安稳稳念完高中，表白被拒，遇到你的好学姐，打开卡塞尔之门，等一切事了，你把生命全部献祭给我，让我和那些伪王打一架……我会把他们的脑袋都斩下来，挂在咱们躺过的大海上。”路鸣泽忽然变得轻声细语，像是在描述一个遥远的梦境，“那样你也不用受苦了，所有人都会有好结局。”
“哥哥……去吧，门已经打开了，我与你同生共死。”
“我不记得你是我弟弟，我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是你帮我，我就帮你……如果你真的是我弟弟，那我这次不会拍拍屁股走人了。”路明非盯着路鸣泽跳跃着金色焰火的双眸，“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来顶着吧。”
“可你是个冷血的人，哥哥。”路鸣泽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而扭曲，他缓缓后退了几步，声音冷得像是凝结了一束一束的冰碴，“你狂妄自大，从来不听别人的劝诫，你搞砸了一切却拍拍屁股走人……你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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