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对他而言最关键的，白家、宁家都已经完败，可怨念值却迟迟没有满，宁洧川这位小少爷究竟是还有什么介怀的事情……
看来，这泗古城该要最后洗牌了。
时怀川仔细的回想着有关这个世界的故事线，整个故事背景几乎都快被他盘成包浆了，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将自己带入宁洧川，突然，他似是想到了其中漏掉的一个细节。
宁洧川走丢的那段时间，在外流浪，食不果腹的日子里，早早就见识过的世界另一面。
见过穷人家别根荒草就卖了孩子，换来的银钱却连一个月都维持不了，而那些人伢子将买来的小孩一转手，送进了火坑，拿着大量银钱潇洒度日。
见过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和野狗抢食，而那些富人家的后巷，就连老鼠都养的硕体如猫。
见过太多李辅兴李祥之类为富不仁为官不管的人，以及还有更多的如同小芽儿那样在苦难中挣扎的人。
既然李祥和李辅兴的死都能令怨念值抵消，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宁洧川在这个世界的怨念，除了大部分对宁家的愤恨之外，还有的则是在控诉这个世道的不公？
生若蝼蚁，却想撼天？
时怀川侧过身，习惯性的扯来被子一角抱在双臂之间，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夸这个世界的宁洧川热血难凉，还是该嘲笑他的天真……
【宿主，仔细核算了一下数据，不存在紊乱的情况。接下来，宿主打算怎么做？】
系统529扑闪着翅膀，停在他眼前。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瞧着他半晌，然后突然张开一侧翅膀，盖在他的侧脸上，就仿佛像是在安慰着他，虽然它对人类的感情理解程度只有数据的波动。
时怀川的眼帘遮下一片阴影，短暂的沉默之后，才听到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接下来，川老板应该会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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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副官匆忙敲响卧室的房门。
顾修玉听见敲门声，拢起衣服，定定的瞧着宁洧川睡意沉沉的模样，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落下蝶翼般轻柔的吻。
伤处没有用麻药，尖锐的疼痛让他一身又一身的冒着冷汗根本睡不着，只能靠着汲取宁洧川身上的温度以及香味，勉强安抚着他绷紧的神经。
放轻脚步走出房间后，冷然垂眸：“何事？”
“督军府的电话，那边还在等着大帅您。”副官将手里的披风递了过去，跟着顾修玉去了隔壁院子。
书房的桌台上，铜制转盘电话的听筒放在一边，顾修玉走过去接了起来，声音冷淡不带任何温度：“赵督军可是睡不着？”
“顾修玉！”
听筒那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咒骂的语气：“让你去收军饷的，不是让你去杀人的，你他奶奶的居然连李辅兴都敢随便动，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顾修玉将话筒拿远了一些，等他那边动静小点，这才淡淡开口：“西平军群龙无首，不正是赵督军的好机会？”
“我要的是议和，不是分崩离析！”
难以遏制的粗鲁嗓门，顾修玉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电话另一头的赵訾胥此时会有多抓狂，必是先将桌面的所有东西掀的个一干二净后，然后又灌了两斤白的，才从地上将电话捡起来打了过来。
果不其然，在一连串的喋喋不休之后，来了一个标志性的酒嗝。
“呃— —”
酒嗝之后，那边没了声音。
顾修玉这才将听筒放到了耳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点了点桌面，语气放的平缓了些：“赵督军现在可是能冷静下来听我说了？”
副官将书桌边的文件夹摊开放在顾修玉眼前，听筒里就又来了一句骂骂咧咧：
“你说！劳资倒是要听听你能放出什么屁话来……”
顾修玉对赵訾胥的愤怒和不耐都没有放在眼里，垂眸瞧着桌面上摊开的文件，正色道：
“其一，李辅兴的死令西平军成了散沙，打破西南平衡。”
“其二，我放出消息是有人不愿议和谈而行刺，盘踞在西平军周围的的其他几路难保不会互相猜忌，不，应该是肯定会相互怀疑，怀疑对方心里有鬼。”
“其三，这场仗打不打的起来，要怎么打，督军府该做什么，这些就是赵督军您来思量的事情了。我是大老粗，我只管动手，动脑子的事太麻烦……”
他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彻底哑了火。
沉默了许久，才像是丢了假牙的老太太一般，含糊不清的问道：“顾修玉，你是主张打，还是主张和？”
“我现在可是伤患，不可多劳多思……”
说罢。
顾修玉便挂断了电话。
抬眼看向书房侧边垂着厚重布帘子的那面墙，扬了扬下巴，副官领会意思上前将帘子拉开，整整一面墙壁上赫然是全国地图，不止西南五省，也不止一个泗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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