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就欲抬起的手，听得晏青云那句话以后，又落下了。
她看着晏青云脸上的笑，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晏公子，你要是想做那武将之首，自然可以，只不过一个人，他图谋的越多，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晏公子想清楚了吗？”
贺俊，不论是前几世，都是一个未知数。
她不知道前世晏青云造反，有没有贺俊参与，也不知道贺俊最终命运如何。
本来以为这一生，她看明白了贺俊的归属，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所以，贺俊忠的人，究竟是明轩，还是晏青云？
宋祁心中不明，看着面前的晏青云，也多了两分忌惮。
她已经有些看不懂晏青云了。
她猜不准晏青云想要什么，比起先前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如今的晏青云，更加的让人难以琢磨。
“清不清楚的，不都是一辈子吗？命就一条，我晏青云从来就不信什么命由天定，更不会选择，听天由命。”
说到最后两句，晏青云狭长的眼眸中，已经尽是杀意了。
宋祁不由微叹：“晏公子，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有些事，或许真的，就改变不了，还记得你之前说想做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而今你有机会离开，为什么要选择另外一条路呢？”
晏青云目光悠然一收，笑道：“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国师何必当真。”
晏青云说完，又看向外面，语气冷淡：“不过国师不用担心，晏府如今，不想与国师为敌。”
宋祁失笑反问：“那我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谢到不用，算我欠齐菘的。”晏青云说完，想起一件事，又开口道：“我知道，叶婷婷找过她，她本也算良家女子，还请国师放人出城，给个活路。”
“你不说，我也不会多为难她的。”
宋祁语气平平。
想着晏青云的话已经说完了，便道：“晏公子，若是你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请离开吧，我该休息了。”
想起程南星入宫，晏青云突然问道：“国师当真能睡得着吗？”
“为何不能？”
“程南星这一进宫，怕是出不来了。”
“他会没事的。”
“看来国师也没有那么在意程南星。”晏青云似笑非笑。
说完，他欣然起身道：“国师既然要休息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改日，我在登门拜访。”
“国师府和晏府，可以来往密切，但和护国侯府可不行，晏公子还是别来国师府了，我一个人乐得清静。”
宋祁淡声拒绝。
晏青云如今已经是护国侯了，手里握着黑羽卫，青云阁，若是再有一个和国师府交好的名声，只怕兵权不日就会落到晏青云手里。
她不会助长晏青云的气焰。
“国师是怕有谣言传出，觉得晏府和国师府交好吗？”
“是。”
“可是国师今日，已经从大理寺出来了，有心者一猜，就会明白国师为何而去。”
“那你也太小看朱太尉了，你以为你针对他，他不会对你下死手吗？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一定会尽可能的宣扬，国师府与晏府，没有任何关系。”
宋祁微微笑着。
她不了解如今的晏青云，却很了解朱太尉。
晏青云在大理寺说的话，一旦传出去，朱太尉的官职，就保不准了。
人都有利己主义。
为了保全自己，朱太尉连嫡子断指的事都不计较，自然，也不会对晏青云心慈手软。
“那就请国师再看看戏吧。”
晏青云笑着，微微提袍，准备离开。
走了不过两三步路，晏青云又停了下来，回头道：“国师，我喜欢喝雨前龙井，记得让你那能干的婢女，多备一些。”
宋祁挑了挑眉，笑道：“能不能喝上，还是二话。”
等晏青云走了，宋祁脸上的神情立马沉了下来。
墨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晏青云的背影。
“国师，晏青云这是变了一个人了？”
“你也觉得他变了？”
“何止是变了，跟以前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晏青云，简直判若两人。”
墨离托着下巴，微微沉思道：“国师，你说那个毒是不是有问题？晏青云这是开窍了，还是故意装着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
“奴婢倒是觉得，晏公子有些像国师了。”
墨禾端着茶进来，也是若有所思。
宋祁听见自己，问道：“怎么这么说？”
“国师还记得吗？你从大牢出来的时候，和晏青云现在一模一样，奴婢总觉得国师有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来，而今奴婢倒是想明白了。”
宋祁回忆着自己出大牢的那日。
那时候，是她知道了自己三世的经历。
知道她无力改变大明国破的命运，选择放弃和远离的时候。
难道……
宋祁未想完，便听见墨禾又开口道。
“像是经历了生死以后的顿悟，哪怕是笑着，身上也像是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悲伤。像看明白了过往已经无法改变了，由内而外的一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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