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至回来，家里人都很高兴。几个女人在厨房手忙脚乱地一通忙活。
吃饭时，高至把娘、大嫂跟两个妹妹留在堂屋，让她们上了桌。
难得一家人团聚，高三胖也就没说什么。
高至娘则泪眼婆娑地吃了一顿饭，嫁进高家二十年，她还是头一次在堂屋坐着吃饭呢。她不是不在意这事儿的。
赵燕很是感激高至的这一举动，她不想像婆婆这般过一辈子，可是婆婆都不能上桌吃饭，更何况她呢！
小满跟白露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高至。
二哥有出息，都敢跟爹对上了，关键是，爹竟然没反对。
饭后，高至也没让任何人离开，要说事儿。
“爹，安原繁荣，若是让你们过去做个小生意，愿意吗？”
高三胖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地看向高至。
“高雪想把卤串串的做法卖给我们，花灯会时，生意有多好，您也知道的。咱们再卖点凉皮，蒸点包子，绝对比在家种这几亩地好。”
吧嗒一声，高三胖手中的烟袋掉到了地上。
“真的？那边生意那么好做？”
“好做，别说白天了，晚上夜市人都多的很呢。”
“要花多少钱买方子？”
“这个还没说。”高至知道高雪不会多要银子的，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好人要让高雪做才是。
“你估摸着咱们做这个生意，能挣多少钱？”
高三胖捡起烟袋，重新装上烟叶，点着，使劲地吧嗒了两口，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拖家带口的过去可不是小事情。
“一个月赚几两银子应该还是不难的。”高至算过账，几两应该都是比较保守的数字。
“那家里的地咋办？你们哥俩都出去了，我再出去，总不能让几个女人种田吧。”
高至娘一听这话揪起了心，她自己可种不了地，更不能累着两个闺女啊。
“要去自然一家人都去。哥生了儿子，今年才分了点丁田，可也没多少啊，就把地给大伯、二伯耕种吧，也不用他们给租子了，帮着照看好我们的田地跟房子就行了。奶奶还在，过年过节，我们总要回来的。”
高三胖心动不已，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却也是儿子开始挣钱了，家里才顿顿吃上了饱饭，虽然故土难离，可这是奔向新生活，再不是逃难了，心里没有半分难过。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正好，你回来了，帮着收了麦子再回去。收了麦子，带走粮食，地就给老大老二种了。”
“好，明天能开割吗？作坊有牛车，可以去借，我不能耽搁太久的。”
高三胖满意地笑了，“臭小子，你都算计好了吧。”
高至狡黠一笑，算是默认了。
“爹，还有个事情。”高至斟酌着怎么说。
高三胖却以为儿子还有大事儿跟他自己说，就把旁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我的亲事，想缓几年再定。”
高三胖眨眨眼，他还没琢磨这事儿呢，儿子没说反话吧？想媳妇了？
“为啥？”
高至不可能说出实话的，就怕他爹作妖。“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她还小，要过个几年才能成亲。”
高三胖抽完最后一口，倒掉烟灰，“你看着办就是，人生大事是要慎重的。爹自然希望你们的婚事都能如意。”
当年家里穷，他们兄弟三个要娶媳妇，能娶上就不错了，不敢挑，也不能挑。
“谢谢爹。还请爹看在我们几个的份上，对娘好一些，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亲娘。她是不讨喜，可......”
娘从没入过爹的心，小时候不懂，现在他很懂，也理解，跟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的确是种煎熬。
但是，娘没错，也是无辜的。
不打、不骂，却冷待，老两口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知道了......”高三胖半天才回了儿子一句。“今晚就去高家谈谈生意的事情？”
“明天吧，高雪出去了几天，一家人肯定在叙旧呢，我们现在过去会招人嫌的。”
“行，你也早点洗洗去睡吧。”
......
高至没回自己屋，把包袱里剩下的甜瓜、桃子拿进了厨房，他娘肯定还在那里。
“白露，去洗洗给大家分了。”
“哥，这是？”
“长的是甜瓜，小的是桃子，好吃。”
“小至，有钱就存着，家里现在不缺什么，别给我们乱花钱哈。”
再懦弱的人，对自己的子女也是肯动心思的。
“娘，这是儿子孝敬您的，花不了几个钱。爹年岁大了，也在转变，您有话不好跟我们做儿女的说，就得跟他说，他是你男人，照顾你是应该的。”
高至娘徐氏拿袖子摸了摸眼睛，孩子们都不嫌弃她，还这么孝顺，她是有后福的。
“二哥，以后谁能做我们的二嫂，才真是有福气呢，我都不想做你妹妹了呢。”
“胡说什么！”高至抬手拍了小满的额头一下。
“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白露的，等哥有了钱，再给你们买好的。”
想着高雪出门，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他自己手里钱不多，但是给妹妹们买个花儿戴，还是买的起的。
绿豆般大小的珍珠耳钉，戴在妹妹的耳朵上，竟增色不少。
“娘，好看吗？”小满喜出望外，她还没有任何首饰的。
“好看，太好看了。”
徐氏是家里长女，从小在家就干不完的活。高家给了二两银子的聘礼，嫁妆却只有两套衣服，再没别的了。这让她在婆家一辈子抬不起头。
好在，自己的闺女不会再走她的老路子了。儿子有本事，定能给妹妹们一份体面的嫁妆。
“娘，你尝尝，好甜啊。”白露把甜瓜掰开，一人分了一块。
“真甜。”笑着笑着，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辈子还能尝到“甜”的滋味，已经比她娘幸福了。
“给你爹和嫂子送了吗？”
“三哥去送了，娘，快吃......”
白露挨着高至坐下，头也靠了过去。
一小口一小口，她吃得很慢，她想仔细体会这滋味，好出去跟伙伴们炫耀，真好......
高至看着亲娘、妹妹们脸上的笑容，很是内疚，这点滴温暖他给的晚了点，也幸亏还来得及……
高三胖驻足在外面，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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