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
书院放假。
魏府，魏萱在自个儿屋里头唉声叹气。
一旁的梁五瑶说：“萱表姐，你叹气都叹了一上午了，也该该歇歇了。”
“唉——”魏萱又叹了口气，“我爹和我哥还得给那些人六百万两银子呢，我家哪有这么多银子啊。”
“六百万，这都几个数了，我数都没数清。”魏萱算，“我一年也就三百两零花银，得，五瑶，得多久才到六百万啊？”
“别算别算了，我随便一想就晓得，肯定得几千年呢。”
“唉——”魏萱又叹了口气。
“小姐——”春喜在外头喊，“姑祖母过来了。”
“呀，姑祖母来了啊。”魏萱起身，“走走走，四笑，五瑶，去见我姑祖母去。”
待三人进了魏夫人的屋子，就看见老妇人正坐着与魏夫人说话。
她见了魏萱三人，便笑：“这是哪家生的三个姑娘啊？水灵灵的像冬天的大白菜，可嫩了。”
魏萱笑，“是我娘和我梁姨母生的。”
“姑祖母，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老妇人笑，“得了吧，别哄我了，我一个老婆子，你想我我还不让你想呢。”
“哈哈。”屋里头的人都笑起来，便是给老妇人剥橘子的丫鬟也笑起来。
老妇人接过橘子，往嘴里头塞了一瓣，“沁儿他娘，我又弄了些干菜，给沁儿和萱儿尝尝。”
她又说，“你家那破事儿听得我还以为在听话本子呢。得，平日这话本子得去茶楼听，你家这话本子啊，我都不用往茶楼听，往我家屋外头一坐，嘿，自有人讲给我听。”
“哈哈。”魏夫人笑了，屋里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魏萱三人已经坐好了，边吃着蜜饯边听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又说，“沁儿他娘，这甘蔗啊从来没有两头甜的。你们家这甘蔗啊是先苦后甜，他们那群蠢货是先甜后苦。等着吧，我瞪眼看着呢。”
“不说他们了，一说我就要骂人了。”老妇人又说，“沁儿他娘，这些年我是想了又想，这聪明人啊，吃根甘蔗都要两头甜。可，咱们这人啊，能落得个一头好就够了。”
“可惜啊，我年轻时不懂这个理儿，自笃自个儿是聪明人，结果呢，两头好都没捞到。”
“我也是与你说掏心儿话，你家这男人啊，可算是想明白了，他这一关过了，日后啊，你这日子过得只比以前更好。”
“要我说啊，你家这福气啊，今个儿就进来了。我是人老成精了，所以啊，我这老精怪说的话啊，哈哈，可是灵得很。”
老妇人又坐了一会儿，也没用膳，便离开了。
大抵是老妇人的话安慰住魏萱了，于是，她叽叽喳喳说起来。
“娘，我们书院那个柳臻你还记得不？嗯，就是她。”
“你可是晓得不，她不是她娘生的，是她娘从外头抢回来的。”
“嗯，她住书院了，嗯，亲事没了。嗯，没报官，她那个家还在闹呢。”
魏萱详细说了一遍，再摸着下巴，“奇怪，四笑，我怎么觉得柳臻这事儿与你写的话本子老像啊？”
“哈哈。”魏萱笑起来，“要是那姑娘还没死，就真成了真假千金了。”
“哈哈。”魏萱又笑起来。
一旁的梁四笑和梁五瑶笑而不答。
魏夫人也是笑着看着她家闺女。
待魏萱笑完了，魏夫人问：“萱儿，你不觉得这事儿里头不对头吗？”
“有吗？娘，这里头又有事儿了？”魏萱惊了，“我怎么又不晓得啊，娘，你快说。”
魏夫人答，“十几年前柳家怎么着也不是个落魄户，夫人生的小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奶娘伺候啊？”
“真若是夭折了，怎么可能只有那奶娘晓得，旁的丫鬟不晓得啊？想来这事儿大概是个假的，这也是为什么没报官的缘由。”
“娘——”魏萱问，“既然是假的，为什么柳家不揭发啊？”
“因为说不清。”魏夫人说，“时间太久了，又隔着人命，又有百家衣，怎么查又往哪儿查？”
“再一个，柳家也不敢查。真要是真的，这就是进衙门的事儿了。”
“柳臻是不用嫁过去了？”魏萱问。
魏夫人看着自个儿的女儿，她摸了摸她的头发，答：“嗯，不用嫁了。”
“哈哈，太好了。”魏萱高兴了，她又喊着梁四笑和梁五瑶出去找大白玩。
待魏萱走了，魏夫人与吉嬷嬷说：“秀丫，有时候我想是不是该与萱儿把这世间的事儿通通告诉她，可我又想，那些肮脏的、破烂的事儿说了脏萱儿的耳朵。”
“像柳家这事儿，女儿多得是，这个不肯，换一个就行了。还有那头的三姑娘，不也得哭着上花轿。”
“唉！”魏夫人长叹一口气。
吉嬷嬷劝，“小姐，旁人的事儿咱们管不了，能管好自个儿的事儿就成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魏夫人叹气后又笑起来，“以前我看不上沁儿这香干铺子，现在好了，咱们府里头这几日的开销还得靠沁儿那香干铺支撑呢。”
吉嬷嬷笑，“大少爷那几个铺子，一天也有几百两银子入账，也够咱们一天的开销了。”
“倒也是。”魏夫人问，“西院那头的人可全是搬走了？”
吉嬷嬷答，“昨个儿全搬了。”
待晚上，魏家父子回来了，脸上是高高兴兴的，魏夫人见了，喜起来，“瞧你们父子这一脸的喜气便晓得今个儿酒楼这生意是红红火火的。”
“哈哈。”魏老爷笑起来，“夫人，借你吉言了。”
魏大少爷跟着坐下来，问：“娘，这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
这会儿，风香端上了宵夜。
魏大少爷也是饿了，用筷子夹了个年糕饺，一口吃掉，便是魏老爷也跟着喝了一碗燕窝粥。
待父子两人吃完，屋里头只剩下自家人，魏老爷开口说话了：“若是这等子势头保持到年底，咱家今年也算是进财了。”
魏老爷又说，“我打算年底的时候把那六百万银子给那边送过去。”
“我与沁儿商量过了，四百万我去借，一百万他去借，剩下的一百万从酒楼里头拿些，等这事儿了了，咱们家啊就跟那头没了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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