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回去继续问话。
安欣到了值班室，看着顾曜独自坐在这，他感慨似地说了一句：“你爸爸挣钱养你们三个人，不容易。”
顾曜轻轻摇头，“我一直和妈妈住，妈妈去世，我就在年前搬家和爸爸住。”
顾曜抬头问：“警察叔叔，我刚才听到有值班的阿姨说什么黄翠翠，黄瑶的，这个黄瑶也是妈妈去世的小孩吗？”
安欣一怔，叹气，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是，这孩子比你还小，才五六岁，跟姥姥生活。”
顾曜同情道：“真可怜，我还有爸爸，她只有外婆了。”
“也不是，等，”安欣停住了，他怎么觉得这个顾曜在套他话。
他和顾曜对视，看见一双明亮乌黑的瞳孔，和高启强不太像，应该随了母亲的长相。
安欣直觉这孩子不像有坏心的样子，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他说道：“饿不饿，你吃年夜饭了吗？”
顾曜摇头。
安欣思考道：“我柜子里有几盒泡面，还有卤蛋，你吃不吃？我请你。”
“安欣，外面有人找你！”值班女警探出头，在走廊上喊道。
安欣出去了。
顾曜翻开书包，手摸进暗袋里按停录音笔。
这个安欣警官看起来倒很正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扛下压力，掀开这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顾曜注视着来往的警察，不自觉地思考，这些人里，有谁已经成了这张大网的一部分呢。
徐江，徐江……
顾曜默念道，光是徐江还不够，他得找到背后的人。
也许同样遭遇的黄翠翠是个突破口，失去了肾脏，还被抛尸下水口。
一个站街女，和徐江八竿子打不着，徐江为什么盯上她的肾，还采取了这种灭口手段。
突然想到什么，顾曜猛地站起来，往大办公室走去。
安欣再回来时，不仅提了两个保温桶，还捡了两个人。
高启兰的脸被风吹得发白，见到顾曜，她抹了抹流泪的眼睛，“小曜，你怎么乱跑去找大哥了？”
顾曜合上泡面盖子，端给高启兰捂手，“我买好纸钱，本来想回去的，突然想起爸爸还没回家，就去唐家接他一截，没想到……”
高启盛赶忙问：“哥怎么样，没事吧？”
顾曜摇摇头，“没事，已经和解了，爸爸不用蹲看守所。”
“那就好。”高启盛庆幸道。
顾曜看见安欣的目光，扬起笑容说：“谢谢警察叔叔的泡面，我拜托一个阿姨给我泡好了，很香。”
安欣恍然，也笑起来，“你吃吧。”
安欣摸了摸头，尴尬道：“别叫我警察叔叔了，叫我安，”他顿了一下，才发觉自己也不年轻了，“叫我安叔叔吧。”
高启兰带来的饭菜已经糊成一滩了，安欣好人做到底，把自家阿姨送来的饺子和年菜分给他们。
又打开了值班室的电视机，特意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高启强有些哽咽地吃着饺子，要不是小曜及时赶到，不仅电视没了，他也要进看守所。
还有安欣警官，这些年被周围人欺压，面对过许许多多恶意的高启强，心下不由触动。
门缝里隐约可以看见家人，伴随着春晚的歌曲，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新年。
———
过完年，好消息传来。
自从被捶了一顿，唐小龙进医院缝针，回来后就和唐小虎整天不见人影，在菜市场里，一看见高启强就立刻回头，死活不愿意和他碰面。
高启强毫不介意，没来才好，管理费都没人收了。
直到这天，安欣来了摊位上，“老高！”
高启强放下鱼，擦擦手，笑道：“安警官，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
“哪能啊，说好请你吃饭的，安警官今天有空吗，不如我抓条鱼，咱们喝一杯？”
安欣摆摆手，“我来是有事的，老高，你在菜市场摆摊多年，认识一些鱼龙混杂的人，我这边有一个人想要请你帮我多留意留意。”
高启强一愣，这是要他做警察暗线吗，他点点头，“没问题，安警官你说吧。”
安欣拿出一张照片，说道：“死者叫黄翠翠，她生前在旧厂街附近活动过，我想要得到一些线索。”
高启强想了想，摇头。
“不好意思，安警官，我应该没见过这个女人。”
安欣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意料之中，他收回照片，“没事，要是想起来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高启强点头，安欣扫了一圈，问道：“小曜呢，我记得他知道黄翠翠这个人。”
高启强眼神一变，以为安欣知道了小曜打高小龙兄弟的事，有些心虚。
“开学了，小曜上学去了，他能知道什么，看
我被打都快哭出来了，咱们大人记性好，他啊，能念个一百分就好了。”
安欣笑了笑，“孩子小，别逼着他学习。”
高启强受用地点头，“安警官说的都有道理。”
安欣走后，一旁鬼鬼祟祟偷瞄的唐家兄弟对视一眼，缩回房里。
唐小龙咂咂嘴，摇头叹气，“不行了，没想到这衰仔不但有个能打的儿子，还有个警察朋友，赶紧让咱们雇的人撤回，能回一半定金呢。”
唐小虎不服气，顾曜打坏哥的那天晚上，他差点没被吓尿裤子，但改天一打听，竟然是个小学生！
小学生！
初中生都不是！
这也太没面了吧，唐小虎丢不了这个脸，哼哼唧唧要哥报仇。
唐小龙觑着弟弟，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小心思，“咳咳，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报仇，”
他摸着自己结痂的后脑勺，打了个哆嗦，那天晚上顾曜手起榔头落，他就人事不醒了，这种人，能惹吗？
“就算认顾曜当老大丢面，可外人又不知道，让外人以为咱们是他爸的打手不就行了！”
唐小虎兴奋地哦了一声，“还真是，不愧是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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