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得大气不敢出,只见那白衣之人眉头微挑,眼锋如刃,细细将众人寻顾一周后,负手立于一处,垂下眼眸,久久不言。
他怎么变得如此模样了?
身形伛偻,毫无从前挺秀之姿,眼窝凹陷,睑下青紫,一撮乍眼华发藏于鬓角处,眉间黑黯,清逸之气不复存在,不过二十五六的人,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忍不住别了脸,闭眼间,淡漠之声在堂中响起。
“可否见过一位身形高挑,脸有疤痕的女子。”
“没有!”人群中一声高亢,我歪头费力望去,正是任无踪,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后护着自己的娇妻还有一众无辜的人。
堂中之人瞥了任无踪一眼,微微侧头,身侧严诸迅速从门外拖进来一个人,那人颤颤巍巍,嘴里不停叫喊求饶,细看之下,正是小镇地痞之一的王大头。
因之前我在桥头上的一番作为,王大头被镇上的人排挤,他不得离开小镇,至于去了何处不得而知,此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得而知。
“爷,爷,真的真的,我真的见过,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她就住在这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王大头粗声嚎叫,眼泪鼻涕一起流,颤微之下不禁尿湿了裤子。
“王大头!”人群中一声厉然,任无踪欲跨步向前,一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说,人在哪里?”严诸凛然出声。
“不-知-道!”任无踪傲然望着堂中人,一字一字的道。
堂中人眸眼微阖,一阵静默之后,走向前去对任无踪身后的娇妻笑了笑。
”劳烦姑娘替我转告一声,明日我在火场等她。”他说完便跨步离去,严诸迅速呼人将礼堂的人全部押带出去,独留向殊在一角默默哭泣。
藏于袖中的指节被我捏得生疼,火场,什么意思?
齐璟,他是在要挟我吗?拿镇上无辜众人的命?
不,我绝不会去的!
瞧齐璟刚才的模样,恨不得把我揪出来大卸八块后再挫骨扬灰,那眸中透出来的凶残,着实让人恐惧。
一想到一低贱奴婢竟敢如此对他,他就愤恨难当吧,所以不远万里也要前来亲手把我弄死!
不过好在事情还有回旋之地,今日他们一行人皆是黑巾覆面,那么此行应是隐秘而来,既然他们不想被人识破真身,那我的逃命之途就顺畅许多,只待天黑之后,越过屋后那座高山,顺溪而下,找到停靠在湖泊上来往附近郡县的船只,就能逃之夭夭。
这道水路外人不得而知,即便那些人后面幡然,也为时已晚。
嗯,就这样做!
伏在桌角昏昏然困了一夜,天刚擦亮,我赶紧把自己清理一番,然后昂首阔步的行往镇上火场。
从来死罪之人都是秋后问斩,现下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哎,认命吧。
镇上火场,没有预想的呼天喊地之声,反而一片空旷幽静,一黑头黑面之人立在那里,见了我便跨步过来。
“人呢?”我怒急大嚎。
“什么人?”严诸眉心一皱,随着我的目光往后望去,而后像是明白什么,叹了口气。
“殿下什么心性,姑娘你还不清楚吗?”
我惊愕,半天没回过神来。
又至小院之中,严诸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就在里面,姑娘请。”
我瞪大眼睛,茫然看向严诸。
“你说,殿下就在,里面?……”
不是啊,这不能啊?!我不刚才从里面出来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进去。”我垂下眼睑,闷然出声。
不想进去,不想见,不愿见,不敢见,总之就是不能见。
一阵静默之后,严然开口。
“这两年,我手下的人始终没有姑娘的消息,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严诸敢说一句,殿下对姑娘你,绝对真心。”
“若是再寻不到姑娘,殿下……”严诸咬了牙,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什么意思?不能啊?去年冬天,齐璟的嫡子,清正殿王妃曾敏所出,此等普天同庆的喜事曾经昭告过天下啊!还有陈夫人,他的陈夫人呢?
“进去吧姑娘。”
……
终究是要见的,逃么?可心里从来没想逃过啊。
以什么表情呢,笑或是不笑,不知道……
只知道一进去整个人就该跪倒在地,眼睛就该直直注视着地面,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被那强大的压迫感压的喘不过气来。
立于窗前的雪白身影一动不动,良久,他终于呲笑出声。
“好久不见。”
脸上一阵发麻,我紧咬着后牙槽,余光里那雪白背影微显佝偻,他瘦了,瘦的不成人样……
“过来。”他侧头,声音噙了丝哑然。
把眼泪逼回眼眶,我顺从的靠身过去,他蓦然转身,冰凉的手锢上我的脖子,喘气间我能瞥见他藏于鬓角的白发,心中悲凉渐起,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滚落而下。
“知道吗?昨夜我就是这样,在你颈间比划过无数次,可是你睡得实在太沉,若就这样让你轻松的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他眸眼腥红,手上力道渐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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