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站在人群中，但封元青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的目光掠过，只停留了一瞬，旁人甚至都无法察觉。
黎婉没动，她有些好奇封元青来干什么，而且还带了这么多官兵。
纪农显然也有些惊讶，他并未报官，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在场有些人是认识封元青的，这位战功赫赫，出身不凡，又十分凄惨的少年将军实在是太过传奇，难免会让人多一些好奇。
再者，封元青长相出众，见过一面怕是就不能忘。
“草民纪农，见过封将军。”纪农抱拳弯腰行礼。
封元青开门见山道：“你妻子的尸体呢？”
纪农有些诧异，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因为染上了瘟疫而死，并未做他想，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封将军，我妻子怀着身孕，染上瘟疫，不幸身……”
没等纪农说完，封元青便打断他道：“昨晚你离开的时候夫人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纪农想了想说：“这几日我妻子总是不适，身子重，恶心的厉害，我昨晚还求着安王妃来给我妻子看看，不过天色晚，王妃说今早来。可惜还是没赶上。”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买碳，屋子里太冷了，我妻子受不住。”
封元青嗯了一声，然后请仵作验尸。
但纪农却挡在了前面说：“封将军，这怕是不合适。”
“这几日上京城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三名怀孕女子身亡，你的夫人是第四位，你觉得是凑巧吗？”
纪农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却并未让步。
他是死者的夫君，若是执意不许验身，封元青也确实没有办法。
然而，读书人那种骨子里的礼义廉耻还是没能让他让步，毕竟仵作是个男人，而她的妻子还怀有身孕。
“封将军，我妻子向来看重名节，如今她已经死了，我应该为她坚守最后的体面。”纪农道。
仵作站在一旁犯了难，看着封元青等待他的命令。
在场这么多人，封元青用强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查是必须查的。
就在这时，黎婉站了出来。
她看着纪农缓缓的开口道：“我来吧。”
封元青有些诧异：“可以吗？”
“试试看。”
这一次纪农没有再阻拦。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一具尸体，但她一点都不怕，缓缓的将尸体上的布掀开。
因为知道她怀着身孕，所以她第一眼就落在了尸体的肚子上，但肚子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鼓。
一尸两命，实在是让人唏嘘。
黎婉将她身上的衣服小心的脱下细细的检查，但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染上了“瘟疫”而死？
黎婉有些不确定，如今人已死，就算身上有蛊虫那蛊虫也已经跑了，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腰腹下，黎婉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打算给她将衣服穿好。
但在绑带子的时候发现她的腿上似乎有红痕，不明显，但仔细看能看到。
黎婉凑近，微微的将尸体的一只腿往旁边移了一下。
她忍不住皱眉，都是女人，这个人这里太不对劲了。
腹下僵硬非常，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她轻轻的在小腹的位置按压摸索，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既然怀着身孕，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就找不到呢？
黎婉虽不精通于此，但皮毛还是知道的。
因此她只能细细的查验。
而得出的结果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人拿走的。
黎婉将衣服给她穿好，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这件事不简单，她不知道要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这个女人已死，如果说出来的话，她的清白自然会成为大家的谈资，甚至是各种各样的污蔑。
可如果不说出来，她的冤屈又怎么洗刷呢。
思索再三，黎婉将纪农叫了进来，想让他来做决定。
虽然不是很合适，但如今也是最合适。
纪农进来之后她就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神色十分凝重。
听完之后，纪农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她是被人蓄意杀害的？”
黎婉点了点头：“是，要细查吗？”
纪农站在尸体旁，好几次都想将白布掀开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沉默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算了吧。”
黎婉看着他，欲言又止，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纪农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合适，又开口道：“她最看重清白，如今死都死了，我不想外面的人再议论她。”
“你似乎不喜欢她。”黎婉道。
纪农没有掩饰，微微的点了点头：“她是我同窗的妹妹，我那个同窗对我有恩。”
黎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情，是纪农娶了无处可去的她。于理，他也并未亏待于她，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夫君该做的。
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纪农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太好，随即解释说：“王妃，我以为自己做的够了，明天开春我便要考举，如今实在不便多生事端，若能有幸高中，殿试上这些事情足以左右我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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